泰成帝的口谕来得很快，宣王虽然不明白父皇是什么意思，但六弟能留在万州，他倒觉得正好有机会，可以带他领略一下万州的风光。
可在场众人，却分别听出了不同的意思。
东胡公主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便觉得正好可以实施她的计划。
六皇子则有些意外，之后再看他那傻皇兄，以及那东胡公主一眼，就什么都明白了。
父皇要留东胡公主在万州，撮合她和五哥。
正好，也让他在万州，与五哥上演一场兄弟情深。
好满足他作为一个父亲，对儿子们的那些虚伪的幻想。
姜婉宁听到这个消息，也是一阵恍然。
她之前想不出那背后推手是谁，如今正好有了解释。
只是万万没想到，这会是泰成帝的手笔。
从前在山阴关，只有战洵夜一人掌权，其余不是武将，便是没有实权的文人。
之后进入京中，就如进入一场盘根错节的棋局。
稍有不慎，便会被别缺做棋子吃掉。
不过，留在万州，也有好处。
记得历史上，宣王所在的万州，刚好有一场雪灾，冻死了不少人，等开春后又起了疫病。
万州灾情严重，又逢国库空虚。
恰巧这个时候战洵夜又带兵攻打东胡，占用了不少饷银。
因此，那时候有很多人指责战洵夜毫无血性，明知道灾情严重，却还与东胡开战，拖累了整个燕赤。
即使后面胜了东胡，也依然激起民愤，遭受了不少百姓的口诛笔伐。
虽如今，仗是不用打了。
可雪灾，却应当还在。
如今在宣王府，倒是不用担心没法取暖的问题了，屋里烧的，都是上好的银丝碳，身边也不缺人伺候。
只是为了那雪灾，还是得提前做好准备才校
宣王收到口谕之后，便开始琢磨着带六皇子出去游玩的计划。
虽现在万州已然入冬，但他们有一处冰湖，却是极为好看的。
在那冰湖上面，围炉煮茶，又叫些人在上面冰嬉，定十分有趣。
宣王定好了行程之后，便给府上居住的几人，都递了帖子，相约明日就出发。
而战洵夜收到帖子之后，满不在意地丢到一边。
他不太想去。
看人在冰上跳舞有什么好看的？
还不如在山阴关看人沙盘对决。
可一扭头，却见晏知从今日一早，收到陛下口谕后，便开始愁眉苦脸的。
他问：“晏先生为何事发愁？”
不会是又有什么他没想到的事情的吧？
姜婉宁缓缓回神，然后问：“之前阴山的煤矿，陛下找了何人来负责？”
战洵夜一怔，：“工部的大人吧。”
后来那煤矿有朝廷的人来接手后，他都没有过问了。
省得皇上又以为他有什么别的居心。
闻言，姜婉宁皱了皱眉头，道：“那工部大人，你可相熟？”
“怎么了？”战洵夜蹙眉回想，“工部曹应大人，应该是上面二位皇子的人。”
煤矿这样的肥差，大皇子、二皇子当然要让自己底下的人分一杯羹，只是不知道那曹应为哪位皇子效力。
“那就糟糕了。”姜婉宁道。
如果是两位皇子的人，那就不好调动了。
她想着趁雪灾还没来，让那位大人赶紧送一批蜂窝煤来万州。
蜂窝煤的图纸在早春被李公公递入京中后，皇帝便让内阁拟了旨意，向各州下传。
阴山的煤矿，能辐射的范围，也几乎只是京城周围的几个州。
其中，也有万州。
炉子倒是好造，图纸一给，让工匠造一批出来，不是难事。
难的是煤。
而且，这个时候，她总不能自己有预见能力，知道万州即将面临雪灾。
上次为了救性命，情急之下弄的“卜雪”，便已经引起战洵夜的多加猜疑。
现在这里有六皇子和宣王，还有东胡公主在。
这么多人，明晃晃下，她是不能再用此策了。
战洵夜好糊弄，其余几位，可不是那么容易相信她编的谎话。
“的确挺糟糕，”战洵夜道，“找到煤矿的是我们，如今却被大皇子、二皇子的人揽了去，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中饱私囊。”
听到这话，姜婉宁却眼前一亮。
道：“那不如，正好趁此机会，一箭双雕。”
战洵夜：“？”
双雕，是指哪两雕？
战洵夜尽力表现得自己已经听懂了，轻咳一声道：“你要在万州除掉曹应？也好，虽然不确定这人是哪位皇子的人，但不管是大皇子还是二皇子，都不好。”
姜婉宁点点头，道：“只是这件事，需要有一个人先去推动，必须要让曹应先把煤运来万州。”
战洵夜稍微懂了一些：“为何要运来万州？”
姜婉宁不想雪灾的事，便只好：“现在我们就在万州，运来万州才好方便处置他们。只是这事，不能由我们出面，最好是由……宣王出面，便是最好的。”
这个战洵夜倒是明白，如果要借“煤”来对曹应下手，他们或者是六皇子的人，都不好出面。
否则曹应，定会以为他们有什么阴谋，不敢将煤运来。
而宣王，心思简单，还极为豪奢，由他出面，便不容易引人怀疑。
于是第二日的冰嬉宴上，战洵夜一坐下，便开始挑刺。
一会儿这里的碳不好，不够暖和。
一会儿又这里的吃食不好，不如在山阴关吃过的那种烤饼美味。
听得六皇子在一旁频频蹙眉。
战洵夜这是突然犯了什么病？
而宣王来到万州后，就没去过别的地方，这一听战洵夜讲起塞外的事情，顿时眼睛都亮了。
连连追问道：“战将军的那炉子是怎样的？万州有吗？还有那烤饼，到底什么样子的？”
战洵夜微微叹息一声，道：“先前递了折子回京，陛下应是有差官员下传了，万州府尹应当是知道的，只是宣王殿下尊贵，这些东西平常百姓用得，却是不敢摆在宣王殿下面前的。”
闻言，宣王连忙道：“哎，哪有什么不敢摆的，有好东西，只要有趣，本王也想瞧瞧。”
战洵夜一顿，似是有些迟疑，之后才开口道：“如今这事儿，已经交由工部的曹应大人来管，或许从他手上， 能调用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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