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徐庶完擦干桌面的水渍,摆出第一个杯子开始解释。
放过去不论亲王还是公主除了混吃等死没有实际权利,就比如这次梁王刘弥,如果不经中央认可,他连退位的权利都没樱原因只有一点,亲王没有嫡系军队无法和国家抗衡。现在则不一样,汉末动乱中央势微地方崛起,先后两个亲王拥有军队,一个是早已离世的陈王,另一个就是刘琰。
刘琰本身有军队,做个闲散王爷不是刘琰的初衷,部下们也不允许刘琰做个闲散王爷。现实情况在于历史存在惯性,多少年的固有观念不可能一夕改变,外人或者段煨等实权派不希望亲王掌权,这就涉及到内外争权。
形势对刘琰还算有利,实力最强的属国反而不用担心,单于最终要继承梁王,呼延氏不想和刘琰闹僵;还有刘靖,只要他掌权一卢水胡和月氐就是助力,另外赀奴也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问题出在段煨身上,刘琰登王位号召力有极大提高,会有更多的人投奔过来。不过刘琰无法直接管理这些人,明白点太傅段煨才是梁国实际当权者。段煨肯定不允许刘琰掌控整个王国,这就造成双方存在难以调和的矛盾。
段煨作为老牌军阀,影响力不容忽视,徐庶认为与其对抗不如妥协,排挤不如争取。现在段煨内部的压力一定不,此前突然撤离战场张昶兴许没有意见,皇甫郦多半会不满。段煨需要刘琰承认地位,刘琰需要段煨让渡些权利,这一点正是两人存在互利的条件。
合作讲究不能触碰底线,首先一点两人谁也不能动吞并对方的心思,其他方面需要实际磨合中逐步探索。就目前形势来看,段煨想做什么刘琰不用管,刘琰扩充实力段煨也会默许,平衡不打破段煨就是合格的盟友。
相信皇帝比谁都看的清楚,所以才授予公主家令给赵甯,公主家令和亲王国属于两套平行班底互不干扰。赵甯挡在前面作事出格也不怕,刘琰现身做和事佬能够及时调解,赵甯本身没有能力,必要时牺牲他也不会出大乱子。
徐庶拿起第二个杯子摆好,关中之战曹操是取得最后的胜利,然而马超韩遂等军阀还在。这些人孤立无援,身份又是叛贼,刘琰以亲王身份诏安他们名正言顺。这是陛下授予赵甯秉忠将军的第二个原因——什么事都有标准,赵甯就是给其余军阀划出的地位上限。
马超官至谏议大夫拜偏将军,韩遂是征西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享受荣光都是过去的事,战争失败要承担责任,接受诏安同样要付出代价。相信很多人都有心理准备,韩遂和杨秋在下已有打算,唯独马超桀骜跋扈比较棘手。
“你是我家皇帝大侄子要赵甯做军阀?”刘琰有些不可置信,赵甯什么货色人尽皆知,他做军阀这不开玩笑嘛!
徐庶淡然颔首:“没有人比赵秉忠更合适。”
越大责任越大同时权利也越大,如何控制就成了首要问题。而赵甯不需要控制,甚至还得催着他朝前跑,以后翅膀硬了也强不到哪里去,收拾起来相对容易许多。刘琰一拍脑门确实如此,这和当初自己任命赵甯做中护军是一个道理。
史路立刻出言反对:“马超韩遂等人是反贼,拉拢晚了恐被夏侯渊消灭,拉拢早了就是和曹公对抗,公子刚继位是不是太冒险?”
“非也。”徐庶缓缓摇头。
棋子只需在意眼前得失,执棋者眼中要考虑整盘棋的终局,胜负由棋力高低决定,而棋力高低来自于眼界的宽广程度。刘琰现在不再是棋子,完全有能力成为执棋者,作为执棋者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通观全局。
我徐庶承认继承梁王确实不在计划之内,不管对手是什么人有什么阴谋,都不能因为在计划之外就排斥,只要还在掌控之内,随他几路来,我们只管一路去。表面上看确实行险,然而我徐庶却,不用管过去如何关键看和今后的抉择。
过去没有舞台就自己创造舞台,这不是以饶意志为转移,是时势倒逼才如此。杀出许昌来到河北如此,落地朔方又杀回河北亦如此,现在登王位还是如此。
做梁王好处自不必,皇帝同意宗正寺认可继承王位,没有比这再名正言顺。纠结背后的阴谋不如顺势而为,登上梁王宝座见招拆招就完了。刘琰不用担忧地位是否稳固,要考虑的是如何拓展未来。
不妨登高望远,将目前分成内外两部分,刘琰没有地盘却拥有军队,张则、高干都是一时人杰;刘靖是北境枭雄;内部是嫡系人马外部是颍川唐氏和段欤另外幽州已经趟进浑水,任何人都无法漠视。
完徐庶摆出第三个杯子:“目前关键点就在幽州。在下声望不足,不妨令徐修睦出使,双方总要谈一谈。”
史路立刻拱手:“在下愿与徐明府同去。”
徐庶眼神闪过冷峻,摆摆手表示不用你去:“公子府邸需要亲信管理,史主薄当辅佐一二免得人钻营。”
徐庶不想给他机会辩驳:“自从公子去职度辽将军,足下的主薄便成空名,依在下看不如授公主家私府,同为六百石也算平级。”
“赵秉忠的公主家令是陛下任命,我凭什么出任公主家私府,这不是胡闹吗?”史路面色不悦,摇着脑袋瓜反驳。
“你不我倒忽略正事。”徐庶恭敬递出一封公文。
刘琰拿到手上一看当场呆住,妹妹没法继承哥哥的王位,妹妹是大官也不校当初刘琰做世子就是笔糊涂账,没人想过真有这么一。等这一到来大家全傻了,女子继承王位对谁都是头一遭没有先例可循。
最后太常寺想出个折中办法,既然刘琰能从中山简王世系转到梁王世系,那么刘琰便再过继一次,变成汉献帝爷爷孝元皇帝刘苌的女儿。再以汉献帝亲姑姑的身份,授予等同亲王的大长公主爵位。
大长公主尊崇仅次于皇帝和太后,再以大长公主继承王位也算收回亲王国,肥水不流外人田勉强得过去。等到继承王位之后还要再履行一次过继手续,转一圈重新回归梁王世系,再次变成梁王的妹妹,这样梁王一家有人烧纸也不算吃亏。
复杂些还不算什么,等看到“景亳大长公主”的敕命刘琰更懵,薄城是商代三座首都之一,景亳就是对其的雅称,合着兜兜转转十几年又回到薄城。再薄城属于梁国属地,拿自己的封地封自己,这谁出的馊主意?
不对,不是馊主意,刘琰是誊写过《汉官仪》的人,大长公主不是普通的公主,和亲王相同都有佐官臣僚。这一定是皇帝的意思,怕刘琰脑力不够会被架空,所以给出两套班底绕过亲王幕府直接发号施令。
话回来,好歹给个关中封地,云阳、频阳、美阳、池阳这么多好地方不给,给薄城算怎么回事?起家龙兴之地?薄城人都死绝了还龙兴个屁!不情愿没用,更别琢磨换地方,现在刘琰就是皇帝亲姑姑大汉大长公主,大长公主过继给谁都是皇帝亲姑姑,按照礼制老爹孝元皇帝不剥夺关系,刘琰就没权利缴还大长公主的身份。
可是孝元皇帝刘苌几十年前就挂了,以后是不是大长公主就看汉献帝的意思,别人就算有心评理也没法把刘苌从坟里刨出来问。正所谓进来容易出去可没指望,看来薄城势必要跟刘琰一辈子。
这下算明白赵甯的公主家令是怎么来的,合着公主就是自己,大长公主任命公主家官吏需要上报朝廷,不过现在上报宗正寺纯属走形式。大长公主府邸几十个佐吏名额刘琰可以随意任命,史路当然不用例外。
公主家私府主管公主家府库财物,表面看是美差其实则不然,眼下刘琰有两套行政班底,一套是段煨另一套是赵甯,然而刘琰手里的兵吃喝得靠地方支持,大长公主府公主府除了俸禄没有什么好管。
要真按徐庶的办史路就成了公主府账房先生,整扒拉那点俸禄开支和鸡毛蒜皮,等于彻底脱离权利中枢,这任谁都不能干。
再看刘琰好像是默认一样,半一句话没有,这状况史路必须开口自救:“在下反对!”
“反对无效。”徐庶语气极为冰冷,没有任何转圜余地。
史路鼻子差点气歪:“请问足下以何身份决定我的将来?某与公子相识足下在哪里?某与公子患难足下又在哪里?在下于五阮关浴血奋战,淇园众人可为证明,请问足下又在哪里?”
徐庶甩动袍袖尽显潇洒:“确实没有权利决定公子家事,然在下身为西都侍御史,若认为公子人选有误必当呈报宪台弹劾。”
刘琰同意还则罢了,不同意徐庶就上表宪台弹劾。御史弹劾宪台必须走流程,流程走不完你史路别想当官。御史位低级权,但是宪台话就是好使,大汉有弹劾必过的传统,到最后多半是御史胜出。
这明显就是耍无赖,可偏偏无赖耍的让人没眨
完徐庶站起身告辞:“公子当速行,救灾事宜在下会尽快安排妥当,若赶不上就位仪式还请公子原谅。”
徐庶背影逐渐消失,刘琰拿起杯子又放下:“烧马。。。。。。”
史路猛一抬手表示不用开解,咱们来日方长:“在下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刘琰歪头一笑:“你从五阮关安全到达淇园,从淇园到关中你又走了半年,是不是都该解释一二。”
“你怀疑我!”史路目光含泪,嘴角轻抽眼看就要哭出来。
刘琰轻轻摆手,随后扭过脸望向窗外:“霍奴有内鬼打开城门,你不管兵可以排除嫌疑,我只是想听听你的看法。”
“上次在冀州行走交往不少熟人,一路辗转到淇园可算保住性命。当时关中正处大战,我怕半路被抓住因此才走走停停。”史路猛抬起手赌咒发誓:“霍奴忠心耿耿不会是他,至于我无法自证清白,但是我对得起自己这颗良心!”
等了许久刘琰忽然没来由冒出一句:“跟我这么久,也没想过送你件华贵衣服。”
“啊?”
“谢谢你的饼。”
“啊?”
“我谢谢你给鸭儿饼吃。”
“哦,别,您别客气。”
徐庶具备丰富的经验,弘农夫人拥有聪明的大脑,刘琰相信自身的直觉,当三个人同时认定几乎就代表无限接近真实。人和动物的区别在于具备丰富的情感,面对残酷无情的真实,情感往往凌驾于真实之上。很多时候不需要认真分辨,分辨清楚反而会难以接受,这并非某些人痴愚,单纯因为她是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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