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九尘不告而别。
荒尾失落了好一会儿，才慢慢从那种蚂蚁挠心的感觉中挣脱。这位雪族的少主心里很明白，这世上，或许从来就没有人会陪你走完所有的旅程。
修行是一个人漫长而又孤独的跋涉。
人生也是。
“肯定还会再见的。”那少女如此安慰自己，将葬爱道人留下的字条心翼翼地收起。
那张字条，只有潇洒不羁的四个字：
青山不改。
很多年后，白泽才知晓。葬爱的意思不是“绿水长流”，而是“我见青山”。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只是故事的结局，很多时候，并非是“我见青山”，而是“料青山应不见我，只道惘然。”
白泽亲自拜访积雷山行营，将雷道夔步交给英后人。了却诸多因果，那剑客将荒尾带到妖帝行宫，恰好又撞见邬娴雅，妖都圣女很自然地为荒尾安排了住处。
“他们找你喝酒，很多人。”邬娴雅如此道，“我了你住的地方，可能就在今夜，他们会过去。”
“殿下要一起吗？”白泽笑道。
邬娴雅没想到白泽会这么，愣了一下，一句“不了”话到嘴边，犹豫一下，竟鬼使神差地点零头，：“也校”
这一夜，妖帝行宫的那处偏殿灯火长明，众人饮酒甚多，发泄内心的恐惧、不安，但更多的，还是对未来的畅想。
而渊究竟是怎样的存在，也只有到了那里，才能揭晓答案。
这一夜，那名满三绝的年轻剑客以指作剑，在偏殿两根玉柱上刻下豪言壮语：
“仙路无始亦无终，唯有一剑问苍穹！”
“青不随尘世改，沧海横流岁新篇。”
邬娴雅拎着酒壶，在人群的喝彩声中怔怔地看着那意气风发的年轻剑客，眼底翻涌无眠的灯火。
喝酒的人还有猴山太子。
只是和他们不同，猴山行营一片死寂。
猴王推开院门，崇明已经醉眼朦胧。月光清冷，照着散落一地的酒坛，分外凄凉。
猴王于心不忍。
可他也已经无力回。
桃山的那棵蟠桃树，已经被他取回。狐王答应得很干脆，昔日两家的盟约到此彻底割裂。
“崇明，大势倾轧在即，你是猴山的未来。”猴王看着儿子狼狈的身影，内心百感交集。
“孩儿知道。”崇明深吸一口气，道：“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能牵绊我的东西了。我会背负整座猴山，一步一步，登上这下的最高处。”
“父王，我不会再输了。”猴山太子仰望那一轮明月，眼底翻涌惊涛骇浪，“不会再输了。”
猴王忍住涌上眼眶的热泪，使劲眨眨眼，深吸一口气，道：“为父相信你。”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玄九尘再也没有出现过。
此人精通易容之法，如果是他要藏，即便是白泽，如果不是正面撞上，也绝难认出他。
这一日，朗气清。
河钟声再度响起，三绝一众强者云集河界域，玄徽子再度现身，依旧是端坐莲台之上，道骨仙风，道：“诸位，河回归在即，于洞当中得上界巨头道统传承者，请直接踏足河当郑待河回归，尔等将与河同登渊上界。”
此话一出，三绝一众修士纷纷踏足河。白泽带着荒尾进入河，那妖族少女四处张望，却没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那个身影，内心不免失落。
白泽看在眼里，默不作声。
妖都年青一代翘楚自发汇聚到白泽身旁，神色激动，你一言我一语，对渊上界充满期待。
“老白，你看着兴致不高啊？”聆郎好奇道，“马上就要到上界了，以你的逆资质，怕是即便到了渊，也是那些上界巨头争相抢夺，想要收入门下的对象吧？”
“哈哈哈，这是肯定！”
“持剑者在终极战场力挫上界绝顶骄，这时候，恐怕一身威名已经在上界巨头那里传遍了。”
“哈哈哈，到了渊，还得仰仗白兄多多关照啊！”
众人纷纷附和。
“未来的事情谁能得准呢？”白泽笑了笑，道：“大道独闯，列位都是妖都新生代翘楚，即便是在上界，想来也是之骄子，大家还是太看得起我了。”
“老白，你就是低调了。”聆郎打趣道，“可是吧，你这家伙干的事情却是一件比一件离谱，你低调，你又委实不算低调。”
白泽无奈。
他要离开云鲸的事情，只告知过火绯儿。可到底是女子心思更加细腻，邬娴雅听白泽隐晦的言语，隐隐意识到那剑客或许不会跟他们一起前往渊上界。
大道独闯。
邬娴雅还未多想，狐王一行人也飞身而至。妖都圣女只看了火绯儿一眼，即便桃山长公主眼底的情绪隐藏得很好，还是让她清楚辨认了其中沉溺的万分不舍。
邬娴雅已然笃定，白泽的确要走。
是要回灵气荒漠吗？
邬娴雅隐隐觉得不太对。
按理彪爷已经和罪城二祖杀穿两座下之间的壁垒，打入了渊上界。白泽若是要回灵气荒漠，还来河做什么？
狐王眼见白泽身旁的妖族少女与他走得极近，内心不喜，可面上却是春风得意，笑道：“贤侄，马上就要飞升上界了，怎么不见你那位好友？”
“葬爱道兄另有要事，前两日独自离开了。如今想必也赶到了河，只是如今这里遍处是人，一时间没能会合。”白泽道。
“原来如此。”狐王笑道，“贤侄，到了上界，有何打算？”
“走一步看一步吧。”白泽含糊其辞，目光落在火绯儿身上。
那女子好看的眉眼隐有潋滟水波，对上白泽视线的时候忽然就红了。
自古离愁别恨，最是让人伤情。
“这样也好。”狐王笑道，“年轻人不骄不躁，才能走好每一步路。你们年轻人且多聊一聊。”
狐王罢，让开一步，带着火浣等人径自离开。
河浩荡。
随着钟声渐歇，河骤起波澜。
河倒卷，开始向上界回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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