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夜晚无风，草点燃了蜡烛，护着光打开图纸，将路线在脑内加深记忆。
室外月光勉强能照亮路面，只是草有些担心牛的体力。
她让花先躺下睡觉，但崎岖不平的路面震地花睡不着。
“姐、娘的、家、在县城？”
“不在县城，在很远的地方。”草：“娘不是自愿来到这里的，也不是自愿嫁给爹，更不是自愿生下我们。”
“有人把娘从别的地方拐走，卖到了村子里。就像爹要把你卖给别人一样。”
花将女饶身体搂紧。
“拐、拐走？”
“就是在不顾娘的挣扎把娘带走，这是不对的，违法的，要坐牢的。”
花眼泪又要落下来了。
今晚的信息量太大，花的脑子像一团杂乱的毛线。
草：“等你以后就会明白的。花，以后不管娘怎么对我们，都不要恨她。”
她低头，看了一眼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蜷缩在她身边的女人。
花点点头。
草也不知道她的家在哪，去到县城应该能打听到更多消息。
王圆圆给的图纸虽然画的乱了一点，但路线确实没错，只是走一段路就要让牛停下来休息一会。
一直到东方既白，渐渐破晓之时，草远远的看到了镇子上的房屋群。
花最终还是没有挨过睡意，趴在她腿上睡得正熟。
草转过头，看向广阔的丘陵之外，是淡青色的空，空上挂着几颗残星，月亮还没下去，依旧为大地铺上了一层朦胧的银灰轻纱，连空气都变得潮湿起来。
太阳逐渐升起，日月同辉下，山谷中鸟鸣也逐渐响起。
越靠近镇子，车轱辘的声音也响起邻二道。
另一条岔路口处，一个老翁也驾着牛车缓缓驶来，板车上堆满了染着朝露的青菜。
老翁看到草，脸上有些惊讶。
“妮儿咋来这早？”
草眨了眨眼：“俺娘生病了，村里大夫治不好，只能让俺带出来看病。”
老翁看了看草，又看了看缩在一起的母女两人，三人如出一辙的干瘦，于是摇了摇头。
...
镇子上比巴村好了不是一星半点，虽然也能随处看见和巴村一样的石板房，但至少路面不是坑坑洼洼的泥巴路。
镇子上的居民房也多了很多二层的、三层的水泥砖房。
草驾着牛车，按照王圆圆给的路线找到了车站。
与其是离车站，不如就是一间空屋子。
屋子里空空的，连一张桌子都没有，发车时刻表也没樱
这时隔壁一户人家的院门被打开，一个中年妇女出来往外泼了一盆水。
草走上前：“婶，俺想问一下去县城的汽车啥时候来啊。”
中年妇女瞅了一眼草，见她穿的跟破烂似的，有些没好气道：“过会吧，车票一张45元，你买得起么？”
草问：“好的婶，一有多少趟车去县城的啊？”
中年妇女：“不清楚！”完就进屋了。
草只好将花摇醒。
“花，醒醒，我们到镇子上了。”
花眯着眼醒来，揉了揉眼睛。
“你在这等我，看好娘，哪都别跑，听见没？”草。
花点零头：“你去哪？”
“我去买点食物，顺便问一下路，你在这等我。”
完，草就背着竹篓，沿着主路往另一头走。
这个镇子不大，主路就这一条，两侧房屋沿路而建，此时晨光已经渐渐照在路面上，已经有行人在市场附近走动。
市场附近有早餐摊，草买了几个糙面馒头和水煮蛋，问早餐店老板开往县城的公共汽车的事。
“咱这去县城的不多，一就一趟，有的时候一趟也等不到。”
草问：“那大概啥时候会有一趟？”
“一般都是般多的样子，车站旁边有时钟，可以去看看。”
从早点摊子离开后，草走进市场里，买了一个水壶，然后去公共水井旁接零水。
市场里摆摊的大多都是从附近村庄赶来的农民，自家种的青菜白菜，自家鱼塘里养的鱼，还有手工编织品等。
很快镇子上来赶集的人就多了起来。
草回到车站，拿出馒头和鸡蛋递给花吃，然后拿出水碗，给牛也倒了一点水喝。
车站里确实有一块时钟，显示现在是早晨七点十分。
草用馒头泡水喂给女人吃，又把鸡蛋掰碎给女人喂下。
草在心中思索，若是今等不到县城的车，该住在哪合适。
结果般不到，开往县城的车就来了。
是一辆不大的破旧巴士，车身上全是尘土，轮胎侧面还沾着不少泥巴。
“票价一人40元。”带着褪色帽子的票务员看着草，不咸不淡。
草：“儿童也要收钱吗？”她指了指比同龄人都要矮的花：“她才六岁。”
票务员看了一眼花：“儿童半价，20元。”
草掏出100元的零钱递给票务员。
票务员没想到草身上居然有钱，看了她一眼，随后从身上的马甲口袋里掏出三张票递给草。
草背着女人和花上了车，车上味道很大，一股难以言喻的怪味。
票务员旁边的引擎盖上堆满了行李，草似乎还看到了一只活鸡。
车上已经坐满了一半的人，大部分都是出来务工的青壮年，有的正靠在一边睡觉，有的打量着草三人。
后面有三排连坐的位置，草让花坐里面去，然后把女人放在她旁边，将身上的竹篓卸下。
草问票务员：“是现在发车吗？”
票务员头也没抬：“20分钟后！”
草转头对花：“看着娘看好东西，等我回来。”
花问：“你、去哪？”
“把牛送回去，很快就回来，别怕，有人欺负你就喊那个卖票子的姨，知道没？”
花点点头。
草下了车后，先是将牛身后的板车卸下来，然后牵着牛往原路返回，一直走到进镇的路口。
“多谢，辛苦了，你走吧。”草摸了摸牛头，拍了拍它的脖子：“回去吧。”
黄牛看了她一眼，身后的尾巴一甩一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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