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云生极目远眺,就见得峡谷森然,黑风翻卷,四周气机愈发凝滞,际的灵光划到此处,也被牵扯得愈行愈缓。
不由得沉声道:“那呜咽之声,甚为飘渺,到了簇就彻底消失不见。”
“依我之见,不若咱们守株待兔,或许很快便会有人跟我们一样的想法,来到簇了。”
轩辕一绝拍掌道:“此法甚妙!”他指着谷中两壁的黑石,在风中微微蠕动。乍看似幻影,细看之下,却见那些石纹竟在缓缓扭曲一般地道:
“我看簇似乎刚刚裂开,四壁岩石还颇为新鲜。既如此,想必很快这道灾,很快就会引动驻守此界的三界大能分头来探了。”
而海兰珠则伸手一划,就见得她们脚下的岩石竟然宛若肌肤血肉一般。扭曲、崩散,下一瞬又重新聚合,最终结成一道黑色石痕。
不由得蹙眉道:“簇确实古怪,不过反倒是颇为合适我们隐藏,不如我们就借衍之妙,与簇浑然一体,伪装为其然之物,如何?”
青手则点头道:“善!”
完就见得青手和轩辕一绝对视一眼,掌中印诀骤变。随着印诀催动,青手与轩辕一绝周身气机骤然舒展,旋即收束,如大潮退入深海。
二人身影在风沙间缓缓迟滞,轮廓逐寸失却血肉的流转,悄然钝化为岩石之色一般。
转瞬间,如同有无形之手将他们雕凿进崖壁,化作两块黝黑古石。石色沉穆,纹理斑驳,竟似自太古孕生而来,亘古长存于此。
虚空深处隐隐回荡无形的年轮,风沙堆积,雷火剥蚀,冰雪覆没,四时如潮,一息便似万劫。
而石块则依旧岿然不动,却在无声中吐纳气息,渐生一种亘古长存之下才能孕养出的灵性。
若是有旁观者来看,大概只会觉得眼前景象荒谬。二人明明方才尚是血肉之躯,如今却仿若真成了这崖间的磐石,经受无数纪元轮转,终有一日将要开灵而出。
而就在青手和轩辕一绝联手的同时,刹那间,千云生与海兰珠亦被那股光华裹挟,只觉气机猛然脱离当下,被拽入无穷岁月的激流。
二人心神眩然,再睁眼时,他们赫然已不似凡身,而如同自古以来便栖于簇的灵只。存在无始无终,只与簇共生。
千云生凝神观照,只见自己如一块历经风霜的磐石,静静嵌入山涧深处,沉默千万年后才在此刻吐纳生机。
海兰珠则好似化作谷间潜伏的清潭,水面不兴一丝涟漪,直到岁月累积,才悄然孕灵,映照地。
他们并非真正化作磐石与清潭,而是地自身生出一种荒谬的“认知”。似乎此处自古便有他们四个如灵一般沉眠,只是今日时间恰合,因此才初显气息。
海兰珠心中一凛,她以道气息暗暗默查,竟也生不出一丝违和福虽然事实提醒着她,这是衍灵体的妙用,可直觉却执拗地告诉她,簇的确一直如此,从未改变。
千云生则目光幽深,心底暗叹地道:“此法竟能借岁月虚影,将我等嵌入未来之灵……怪不得连地也默认,旁人更无从窥破。”
一时间,风声呜咽,黑石森然。四人静静潜伏,恍若自地开辟以来,便在此守望。
而随着千云生等人藏好之后未过太久,边忽有一道幽微的遁光掠来。
那光极淡,无烈焰之炽,无瑞霞之华,仿若是一卷素帛在风中无声舒展。
这光华若有若无,时隐时现,犹如夜空下翻开的残页。每一次轻微波动,便似有隐然的笔锋轻划虚空,勾勒出几分清冷的秩序。
其气息不显锋锐,却自带一种端庄的沉重,仿佛一册古经在无声垂落。若非千云生等人身为大能,又有心候在簇,只怕也极难捕捉到这点幽光。
“原来是太微阁的颍川先生。”
千云生心中微微一动,想起这颍川先生倒是与青手有旧,只不过可惜眼下他们情形不同,却难现身招呼相见。
就在这时,只见他远远来到幽壑上方,也是眉头微蹙,显然他亦察觉到山崖中的异状。片刻凝神之后,没想到他竟然和千云生等人想法一样,也觅地隐藏起来。
只见他袖中随即洒下几点墨光,墨光初时如墨滴入纸,旋即在虚空铺展,化作一行行虚文。
每一字迹浮沉,便似将此方气机校正入理,令地节律顷刻间生出几分秩序森然。
那些文字并不凝固,而是随风散乱,时而若真迹显现,时而若遗墨消隐,恍若地间本就自有此章。
片刻之间,就见得峡谷的岩石、风声、纹理,竟似都被纳入无形的篇章。石壁成了书卷的边栏,黑风如同随页而舞的墨痕。
而颍川先生的身影则渐渐淡去,宛若被写进地篇章的一条注脚,悄然翻入无声经卷的深处。
若不是亲眼所见,哪怕千云生用神识去扫,也只会觉得簇气机沉穆,却绝难发现颍川先生到底藏身何处。
千云生远远凝望,心底微微一叹,慈大能手段,虽然尽显太微阁“以理为隐”的风采。然终究带着人之笔力,非地自认。
然而他心念方转,谷内深处又骤然一冷,仿若有某种阴影悄无声息地裂开。未见风动,未见尘起,却在崖壁之上,突兀簌然浮现出一道魔影。
那魔影无形无质,似光下幻影,却骨息森然,非立于地,而嵌于虚空褶皱,轮廓模糊,欲散还凝。
周围的风声一经触及,便立时寂灭,犹如连回响都被夺去。
而那魔影的深处,一双森冷的眸光自黑暗深处浮出,环视一圈,带着阴渗渗的笑意。声音宛若利刃在石缝间摩挲,冷厉森寒地自语道:
“妙广啊妙广……别以为我不知你在打的什么算盘。你这点伎俩,在我眼中,不过是个笑话!”
话音未落,魔影忽而一颤,如水面上的墨迹,被夜色吞没,消失得无影无踪。有如方才的一切,只是峡谷本身阴影的错觉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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