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铭直视着扶苏，一字一句地道：
“陛下，您不会不明白吧？臣回咸阳的路上，若非蒙将军及时赶到，臣恐怕早已身首异处。那些世家，恨不得将臣生吞活剥了！”
扶苏面色一凛，歉意道：
“爱卿所言不假，朕确实有所顾虑。但朕向你保证，定会竭尽全力护你周全。”
谷铭苦笑：
“陛下之心，臣感激不尽。只是变法触动世家利益，他们岂会善罢甘休？臣这条命，早已置之度外，臣担心的是变法大计会因此夭折，到那时，再引起世家的反抗，届时，大秦危矣！”
扶苏陷入沉思。
变法之路，注定荆棘丛生。
商鞅的前车之鉴，他岂会不知？
他思忖片刻：“爱卿之忧，朕亦明白。朕会加派人手保护你的安全，朕也会亲自出面，与那些世家周旋，力求将变法的阻力降到最低。”
谷铭见扶苏如此坚决，心中稍安，拱手道：
“臣愿为陛下分忧，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扶苏扶起谷铭：
“有爱卿相助，朕深感欣慰。朕相信，只要我君臣同心，定能克服万难，成就一番伟业！”
谷铭见扶苏面色稍霁。
他拱手道：“陛下圣明，臣并非反对变法，只是这变法如同治病，需徐徐图之，切不可操之过急，猛药虽可一时见效，却也容易伤及根本。”
扶苏听罢，缓缓点头，颇有些惭愧。
“爱卿所言极是，是朕心急了。商鞅变法虽成一时之功，却也埋下了祸根，最终落得个五马分尸的下场，朕绝不能重蹈覆辙。”
谷铭见扶苏被他劝住，心中暗喜，道：
“陛下，臣以为，变法之事，不妨先择一地试行，待取得成效之后，再推广至全国，如此一来，既可避免操之过急带来的风险，又能让那些世家大族亲眼看到变法带来的好处，从而减少阻力。”
扶苏眼前一亮。
“爱卿此言甚妙！只是这试点之地，选在何处为宜？”
谷铭沉吟片刻，缓缓道：
“臣以为，不妨选择咸阳附近的某个郡县作为试点，一来方便朝廷监管，二来也能够及时发现问题并进行调整。”
扶苏抚掌大笑：
“好！就依爱卿所言！这试点之事，就全权交由爱卿负责，你可放手去做，一切所需，朕定当全力支持！”
谷铭领命，心中却暗自盘算：这试点看似简单，那些世家大族，岂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利益受损？
他们必然会想方设法地阻挠变法，甚至不惜铤而走险。
……
赵歇府邸，雕梁画栋，富丽堂皇。
此刻，书房内气氛却凝重。
赵歇来回踱步，脸色阴沉得可怕，华丽的锦袍也遮掩不住他内心的焦躁。
坐在他对面的王珏，同样眉头紧锁，手里握着玉杯，却一口未动。
“真是没想到，这谷铭竟然跑去平叛了！”
赵歇猛地停下脚步，咬牙切齿地道。
“本来还想借着太学的事儿给他点颜色瞧瞧，谁知道他居然……”
王珏放下玉杯，叹了口气：
“谁能想到那穷乡僻壤的叛乱，竟然被他如此轻易地平定了？这下倒好，让他立了大功，混了个司空！三公啊，这可是三公！”
赵歇冷哼一声。
“三公又如何？一个泥腿子出身的贱民，也配位列三公？”
“话虽如此，可如今陛下对他信任有加，我们也不能轻举妄动。”
王珏的语气中带着无奈。
“更何况，现在陛下又要让他主持变法……”
听到“变法”二字，赵歇的脸色更加难看。
他猛地一拍桌子，怒道：
“变法？他懂什么变法！这分明是想断了我们世家的根基！”
王珏也面色凝重。
“这谷铭，步步紧逼，招招致命啊！我们必须得想个法子，绝不能让他得逞！”
赵歇狠狠地将手中的玉杯砸在地上，碎片四溅。
“砰”的一声巨响，惊得王珏身子一颤。
“谷铭这厮，肯定要对世家下手！那些投靠谷铭的蠢货，定会后悔，看看现在！这不是来了？！”
赵歇的咆哮在书房内回荡。
王珏咽了口唾沫，他明白赵歇的愤怒从何而来。
变法，触动的不仅仅是他们的利益，更是他们几代人积累下来的根基。
如今，一个泥腿子出身的谷铭，竟然想要改变这一切！
“赵兄息怒，如今之计，是如何应对谷铭的变法。他初掌朝政，根基不稳，我们未必没有机会。”
王珏努力保持平静。
赵歇来回踱步，焦躁不安。
“机会？哼！他如今圣眷正隆，又是三公之位，我们能有什么机会？那扶苏昏庸无能，竟将如此重任交付于他，真是自掘坟墓！”
王珏起身，走到赵歇身旁，压低声音道：“赵兄，莫忘了，我们并非孤军奋战。下世家，利益与共，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不会不明白。只要我们联合起来，共同进退，未必不能扭转乾坤。”
赵歇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紧紧盯着王珏。“你的意思是……”
“联络其他世家，共商对策！”
王珏阴沉的道：“谷铭的变法，针对的是所有世家，我们必须团结一致，才能对抗他！否则，被他各个击破，我们都将成为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赵歇深吸一口气，缓缓点头。
“好！就依你所言！我这就修书一封，联络其他世家，共赴咸阳，商议对策！”
……
翌日，谷铭邀请蒙恬入咸阳宫面见扶苏。
咸阳宫内，扶苏听完谷铭的提议，龙颜大悦，连连称赞。
“谷卿此计甚妙！蒙卿的食邑，确实是个不错的试点。”
蒙恬心中虽有几分不情愿，但还是拱手道。
“臣愿全力配合谷大人。”
蒙恬也知道，陛下是铁了心要变法。
与其被动接受，不如主动配合，或许还能争取一些主动权。
可是，他刚在心中盘算好如何应对。
却又猛地想起谷铭方才所言，竟是要将自己的食邑作为试点！
蒙恬握紧了藏在袖中的拳头，心：
好你个谷铭，表面上与我称兄道弟，背地里却挖这么大一个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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