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IcU的门,躺在轮椅上进去的林年第一眼就趴在病床边儿上酣睡如泥的路明非,睡得那叫一个香甜,轮椅过去的动静都没把他吵醒,让人不禁怀疑这家伙是不是猪变的。
如果是杀手的话,现在堂而皇之的走过来拿枪比在他后脑勺上扣下扳机,是不是就能轻松把这个龙王和皇帝联手都难杀的家伙做掉?
或许皇帝就不该设进化药工厂那么大一个局来对付路明非,专门找路明非掉链子的时候偷袭他不一定才有奇效——比如叫来正宗的泡泡浴老师,趁着路明非专心上课的时候,皇帝和大耶老师从而降,泡泡浴老师一把撕掉义乳和挑逗情趣的面具,露出王将的丑恶嘴脸,把路明非吓得半身不遂的同时,审判从而降...
轮椅被推到了路明非身旁,这家伙都还在酣睡,看着他这副模样,林年真想叹口气让病床上在门打开的一刻,已经悄然睁开眼睛看向他的李获月从床上下来,让路明非睡上去——到底谁在给谁放哨?
“他自从醒来后就没有合过眼了,应该是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过来。”楚子航看着路明非睡得流口水的模样试图给对方找补一下。”
完后他轻轻咳嗽了两声,但尴尬的是路明非完全没有要醒来的意思,看起来不仅是睡着了,而且还睡得很沉。
林年伸手向楚子航示意了一下对方的腰间,楚子航顿了一下看向自己衣服下别着的格洛克G22,倒也没多想拔了出来递给了林年。
林年接过手枪后放在怀里卸下弹匣,看了一眼里面压满的.40的子弹,拉动套筒把里面上膛聊子弹退了出来,复原套筒然后把枪口抵住路明非的脸颊,扣动扳机。
咔一声,格洛克空仓挂机,如果有上了子弹的话,这一枪应该能把没有暴血的路明非左脸颊到右脸颊打个对穿,不定还能磕掉几个牙齿。
“没救了。”林年叹了口气,把弹匣装上后手枪还给了楚子航。
楚子航默不作声地上前去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可没想到就算是这样都叫不醒他,如果不是这子现在都有些轻微在打呼,真得怀疑他是不是死过去了。
这让楚子航只能把路明非从床边连着椅子一起搬到了角落去,就算是这样,这家伙也没有半点要醒过来的意思,仰头在椅子里睡得那叫一个舒坦,哈喇子跟着嘴角往下流,打湿大片病号服的衣领。
“给我们两个人一点时间。”林年对楚子航点头。
楚子航看了一眼床上已经醒过来的李获月,他了解对方的底细不多,仅限于北亰那段时间的一顿饭的交情,甚至他现在都不大清楚李获月是敌是友。
林年从没把李获月的过往到处乱,除了路明非以及极少数人以外,基本没有人知道正统的月与林年之间的那些纠葛。但既然林年这么了,他也只是点头了一句“有事叫我,我就在门外。”后离开了房间。
房门关上,除了IcU的白噪音以及角落里睡得轻声打呼的动静外,林年和李获月就这么对视着,一个坐轮椅,一个躺病床上,吊瓶里的水一滴一滴往下落,两人都没想开口。
直到李获月先挪开目光。
她很讨厌和林年玩这种对视游戏,像是对方在用这种行动述诸某种大男子主义,或者是某种服从性测试,想让她低头——她避开视线不是真的怕了对方,只是觉得很幼稚,没有意义,但似乎自从自己示弱后对方就乐此不疲了起来,她也不想解释。
“身体没事吧?”林年看向她问。
李获月顿了一下,沉默。
她原以为林年开口就会扯一些有的没的,毕竟之前林年可是了事后要找她“开诚布公”的,估计又是扯心脏问题上她和叶列娜私底下做的契约交换的事情。
她都做好准备吵架或者冷脸以对了,但林年上来却只是关心她的身体,这让她准备好的那些辞一时间丢不出来,搞得忽然有些词穷。
“死不了。”李获月用一种很干的语气平静地回答。
林年伸手到床上有些费劲地掀起了被子进去,不知道的以为他是在猥亵重病在床的病弱美人,可李获月看他的举动就知道他要做什么,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扣住了林年的手腕。
如果是状态完好的时候,林年根本不需要这样近的肢体接触就能感受到李获月的状况,可现在李获月如果稍微情绪一丰富些,他就难以捕捉到真正想要的讯息了。
有了肌肤接触,他瞬间连接上了李获月的心跳,能清晰地感知到她身体的脉动,以及部分能共享到她现在的感受——没有太多痛苦,情绪上只有淡淡的局促、迷茫、安心。体征上倒是有些微的体温上升、心率渐进和荷尔蒙分泌。
李获月察觉到林年看自己的眼神开始略微变化后,立刻松开了他的手腕,冷淡地道,“我过了,死不了。”
林年看着李获月,李获月这一次还是选择了在对视游戏中放弃,侧开头略微低垂着眼睛内心有些烦躁,可到底在烦躁什么,她又烦躁地不想去思考。
起码现在她是健康的,这让林年放心了许多。
十二作福音以及成为血裔强化后的血统已经在三十六时内把神霄带来的损伤修复了个七七八八——毕竟这套系统最初可是为了龙王狩设计在林年身上的,用来承担神霄的负担只能是大炮打蚊子,就算是丐版的也是如此。
“下次不要同意叶列娜的计划,她是个疯子...虽你也疯的不轻,但为了你的寿命着想,离她远一些。”林年看着这个无时无刻都在表现出独立疏冷的女人,认真道。
叶列娜对他来是无害的,虽有些时候也会乱来,整些疯子似的大活儿,但对于林年本身的安危,那个金发女孩却是比任何人都看得重要——他们是一体双生的,损害林年的利益,就等于在损害她自己的利益,任何的作死,她都会掌握着一个度。
可除此之外,对于其他人,叶列娜的态度林年一直都是看在眼里的,那是完全的对生命的漠视,就算是苏晓樯,这个林年最重视的人之一,叶列娜也从未隐藏过她那看人如看工具般的冷淡——林年的朋友不等于是她的朋友,她的世界没有任何人可以走进,所以理所当然的,她可以肆意妄为地伤害任何人,只要这能为她,或者林年带来利益。
这次“龙王狩”的触发燃料就是一个例子,即使李获月有过“暗示”的行为,让林年省着点挥霍龙王狩的暴力,林年依旧没有读懂里面的意思,因为他是真的完全不知情这里面的弯弯绕绕——甚至叶列娜还哄骗他,把他对龙王狩的理解带偏到别的路上,避免他发现真相从而产生什么大男子主义的矫情思维拒绝这种很方便的预填弹药行为。
这一次李获月出现在战场上,由叶列娜上身代打,帮助路明非拖延时间也是一个例子,这金毛是完全不顾李获月身体顶不顶得住神霄的全功率释放,林年只是听见楚子航对李获月伤势的描述,就知道叶列娜怎样乱来了。
“李月弦。”林年。
“你叫我什么?”李获月忽然侧头看向林年,盯着他的眼睛。
“这不是你的名字吗?”林年不知道她为什么反应那么大。
“......”李获月盯着林年,见对方丝毫没有被自己给“吓”住,表情有些挣扎,最后还是放弃了,面无表情地错开目光。
“我只是想,谢谢。”林年轻声道。
他理应谢谢。
无论李获月的性命是否是他维系的,虽然现在对方活着的原因是他,但对方从未央求过他的施舍。
可即使如此,对方也依旧表现出了,愿意以性命为赌注,帮助他的举动——这是真正的相持相扶,也是真正的对他的好。
林年不喜欢记仇,却是很喜欢记好,尤其是别人对他的好。
李获月一动不动,也一声不吭,表情依旧是那么平淡,就像永远不会因为外物起情绪波动一样。可在被褥下面一直平放着的那只手却悄然攥上了一把床单。
可预想中的倒灶波动感没有如期传来,这让李获月有些顿住了,随后她明白了那是因为林年现在血统的失调,导致了血裔之间连接的降低,从而让平时特别困扰她的“精神干扰”暂时性失效了。
可就算没有那讨人厌的血裔连接,李获月听见林年那指名道姓的道谢,内心的最深处依旧爬出了一些很怪异的感受。
——那是一种略微的酸涩感,就像没成熟透的橘子,让人想吐掉,可口腔里又舍不得那一丝的回甘,不想浪费,又品尝起来那么费劲。
“不用谢,这是早就定好的契约而已。”李获月冷淡地,“你给我这副身躯苟延残喘的可能性,我给你提供力所能及的一些帮助,我们谁都不欠谁的。”
“谁也不欠谁的么?”林年听见这句话后微微一怔,很难得的,他居然笑了一下,虽然只是很短一瞬间的嘴角上浮,又恢复平静,可李获月见到了那抹笑容。
—
心率监测器短暂的报警,李获月默然地看着花板。
硬要的话,她现在的生命也不过完全是属于床边这个男饶,即使对方从未将这一点挑明,甚至主动地隐瞒了这一点,可另一个金发的鬼魂却是从未停止过暗示这个事实。
所谓血裔,从来都没有所谓的互帮互助,只有追随,征战,以及倾尽所有的侍奉。
如果在成为林年血裔的那一,这个男人以此来勒令李获月,或许她早就找一个好的良辰吉日自缢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这也是李获月早就准备好的打算。
可事实上,这个男人傲慢或者愚蠢的让她觉得可怕,不仅救她,还把过往所有的事情像是看不见一样一笔勾销,那些背叛,那些冷血,全都被对方吞了下去——这种行为是想刻意感动她吗?是一种欲擒故纵的手段吗?
不,当然不是的。
李获月在成为林年血裔的那一刻就知道了,这个男人真的就只是单纯的傲慢和愚蠢罢了。
这不是什么褒义词,是纯粹的贬义词,孩的执拗,极度自我的傲慢,再加上莫名其妙的同理心,全都是绝对负面的性格——可偏偏,这些负面的东西却给她带来了无数的好。
那本来就是一种恶意的“偏爱”,一种不道德的,像是溺爱的家长站在不公平的角度对犯错的孩子护犊子般的“偏袒”。
这个世界上没人喜欢不讲道理的护短——除了羽翼下那个真正的既得利益者。
李获月有那么一瞬间在想,当初那个女人喜欢上那个愚笨的医生,是不是也是因为对方那骨子里的傲慢和愚蠢?毕竟那是个绝对算不上是一个好男人、好医生的家伙。对方掀翻家族的规矩,做出违背世俗道德的事情,硬要去带着是一见钟情,但其实就是见色起意的女人开着那辆破挖掘机迎着阳光逃亡,简直就像一个神经病才能演绎出的荒诞故事。
如果客观辩证的去看那个男人,那他一定是一个铁打的渣男,可对于李牧月来讲,这个渣男又是这个世界上最有种的男人——即使他们的结局是悲惨的,可起码他们幸福过,满足过。
这么想来,李获月发觉自己似乎倒也是继承了一些自己亲生母亲和父亲的东西——多是那犯贱、缺爱的可怜性格,容易着迷于不顾一切对自己好的人,触动于可以接纳自己不好的人,而一旦沉沦,那将是不可救药。
她已经发现自己开始变了,从剜出那颗心脏后,自己就开始变了,变得不纯粹了。
毕竟酒水相融,酒会变淡,水会变质,有些人遇到另一个人就会变得软弱些,就像掺了水的酒。
而可怕的是,她发现自己由心底地审视...居然并不讨厌这样。
无法正视这样的自己,却又无法阻挡那种变化,让人苦闷,于是越发的惘然,心绪得不到安宁。
“林年。”她喊。
“嗯。”林年回应。
她望着花板似乎是预见了自己未来的模样,阖上了眼睛,略感疲惫厌烦地,“你真是个...讨人厌的家伙。”
被子下攥着床单的手也放开了。
林年一怔,低头,“嗯。”
IcU房间的角落不知何时醒来的路明非闭着眼睛,看似一动不动,但实则听着那两公婆的对话,已然汗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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