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石亨谋主
石亨回到自己的住处。
坐在书桌之前，陷入沉思之中，就好像是雕像一般，一动不动，唯有太阳从东到西，移动石亨的影子，随后连影子都没有了，所有的一切陷入昏暗之中了。
石亨似乎猛地惊醒，才发现眼前已经是一片漆黑了。
他道：“掌灯。”
立即有人为石亨点燃一排蜡烛。光芒一团团的晕散开来，光芒在石亨的侧脸之上，打出了深深的阴影。
“请金先生来。”石亨道。
不过片刻，一个清瘦的男子，看上去三十多岁，但是身形单薄之极，虽然在秋季，草原上的气也有几分清凉之意，但这个身上去披着一件皮毛。
看上去柔弱仿佛女子。
这个人是石亨新近的谋主，满腹经纶，足智多谋，但不是汉人，是朝鲜人。
没错，他就是朝鲜两班贵族出身。发配海西，在海西过了一个冬，生活条件的艰苦，让他之前养尊处优之人，差一点就冻死了。
即便如此也冻坏了身子，不过什么时候都畏寒之极。
特别是在东北过一次冬，就好像要他一条命一般。
所以，他才想尽办法投入石亨门下。
石亨也是需要人手的。毕竟石亨发家就是几年之内的事情，他身夹带里面的人也不多，如果行军打仗，冲锋陷阵，石亨旧部之中，有的是人。但是经营地方，乃至为石亨捞钱，石亨却没有人了。
这位金先生就是以一个账房先生的身份一步步脱颖而出。成为石亨的得力助手。
只是这位金先生之前，有很多大逆之言，石亨之前都不愿意听，而今他却愿意听一听。
金先生来了之后，咳嗽两声。道：“家主。”
石亨一挥手，将身边的伺候的人都赶走了，这才沉闷的道：“明年我就会去漠北驻守，掌管龙城五卫一切军政大权。”
金先生听了，立即道：“恭喜家主高升，只是从此之后，家主恐怕不能入京师一步了。”
石亨冷笑一声，道：“内阁的那个位置，就是杨洪的了，杨洪能让我进京才怪了。我到底那一点，比不上杨洪。”
金先生道：“在下看来，家主是今日之卫霍，才能远在杨洪之上，杨洪哪里能与家主相比，家主之所以与杨洪交锋之中，处处处于下风，并非家主比不上杨洪，而是家主看错列人。”
“杨洪是家主的敌人吗？不，家主的敌人，乃是那一位。”
金先生向上面虚虚一指。
石亨顿时沉默了，道：“为什么？当今为什么如此？”
此刻石亨满腔怨言几乎要喷薄而出。
如果石亨对朱祁镇一点忠诚度都没有，那是假的。
石亨的崛起，固然有石亨自己的能力，但是如果没有朱祁镇的支持与推动，甚至没有朱祁镇对靖难勋臣的清洗，石亨哪里有能力，数年之内，从一个卒，成为下名将。
石亨对朱祁镇也是非常感激的。
但是他并不知道，如果单纯是一个将军，他与皇帝是盟友，是最亲密的伙伴，但是随着石亨逐渐成为军中一个山头，他与皇帝的关系，就是合作之中有对抗，对抗之中有合作。
石亨并没有很好转变自己的位置。
很多在他是一员将领时候的问题，在他仅仅是将领的时候，根本不是问题，但是在他成为大明军方高层几个饶时候，就成为了问题。
别的不，石亨的治兵思路就与朱祁镇的治兵思路，大相径庭，石亨的治兵思路，是那种古典军队模式。
是冷兵器时代的延续。
这种打法，放在汉唐时期，也是大同异而已。
但是朱祁镇想要的就是近代化，火器化的军队，仅仅这一点，朱祁镇就不可能让石亨成为内阁大学士的。
但是石亨都不明白。
他完全不能理解朱祁镇的想法，仅仅归结为朝廷赏罚不公。
金先生道：“家主，自古以来从来如此，君臣相得为最难得，家主的问题，就是家主太能打了。”
“功高震主。”
石亨沉默一会儿，道：“我该怎么做？”
金先生道：“家主准备怎么做就要看家主想要什么？”
石亨道：“如何讲？”
金先生道：“如果家主愿意为大明忠臣，就可以听当今的安排，坐镇龙城，并祈祷当今长命百岁，否则当今大行的时候，就是家主丧命的时候。”
“当今决计不会将家主留给太子的。”
石亨皱眉，他对这个推断，并不是太相信的，而且起来，石亨要比皇帝大上十几岁，当今皇帝一直以来勤于弓马骑射锻炼，也没有听过生过什么病，真要起来，他们两个谁走到前面，还真不好。道：“太过了。你只要我该怎么办了。”
金先生咳嗽一声，道：“在下有上中下三策。”
“上策，就是急流勇退，向陛下告以伤病，回家休养。家主立了如此大功，只要在家中老老实实的，不管是谁都会对家主客客气气的，甚至将来出了什么大事，不定还能请家主出山。到时候形势在我了。”
金先生这一策，以退为进，看似什么都放弃了，却将拳头缩起来了。很多时候政治-斗争，不是一次两次的胜利，而是长达数十年，彼此对垒。
石亨而今如果求进一步，自然是被所有人排斥。但是他如果退下来，反而被很多人同情，几乎就有了不败金身。将来下再有事的时候，满朝文武岂能不想起石亨？
石亨有一个杨洪不能比的优点，就是他比杨洪了十岁上下。
这是司马懿这个级别老狐狸的手段，却不是石亨所能用的。
原因很简单。石亨耐不住那个性子。在家中老老实实坐冷板凳。
他道：“中策。”
金先生道：“家主以为漠北之地如何？”
石亨道：“苦寒不毛之地。”
金先生道：“家主所言极是，漠北之地，如果不是战略重要，为瓦刺所得，必然骚扰大明，朝廷很多人都不愿意在漠北驻兵。”
“大明有一个地方，同样如此，就有了国公世镇之。”
石亨心中顿时透亮，道：“你的是云南？”
金先生道：“正是，家主此去漠北，当深务根本，拉拢各蒙古部落，如此一来，等当今千秋万岁之后，家主未必不能得一个世镇漠北的名声。”
石亨听了这一句话，心中猛地一动。
实话，石亨或许跋扈，或许桀骜不驯，或许胆大包，但要是石亨有谋反之心，却是没有的。
他更多是想如何保住自己的权位。
特别是在杨洪入主内阁之后，石亨更是感受到自己的权力地位受到了很大的威胁。
但是世镇漠北这个名分，对石亨来，太有诱惑力了。
开国勋贵之中，那一家影响力最大，不是别人，就是黔国公沐家一脉。
如果真比起来，沐英的功劳，难道在中山王徐达大吗？真正造成沐家到了而今还是开国勋贵之中影响力最大的原因，就是世镇云南。
即便而今云南总兵官还是沐斌。
在石亨看来，如果他石家能做到这一步，世世代代镇守漠北，并保持自己的影响力，与沐家一南一北。石亨就已经很满意了。
石亨心中已经有了默许之意，但是还是问道：“下策？”
金先生道：“杨洪此人，自诩宽宏，以大局为重，家主如果负荆请罪，给足了杨洪的面子。杨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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