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车停在百鹭镇正街上三岔路口的马路边。
风抱着书包下了车，低头只顾着往家走。
早已在慈候多时的老三颤声问道：“风！你箱子呢？”
风停下，看了看车顶。
售票员听见，道：“上去拿啊！”
风将抱着的书包放在地上，爬着车尾的铁楼梯上了车顶。
他搬起箱子，倒退着用脚去踩梯子。
老三见了，冲着售票员叫道：“他只是个伢仔，一个人怎么搬得下来？去帮忙啊！”
售票员不高不兴走过来，帮他接过箱子，放在地上，嘴里嘟囔着：“这么大个了，还伢仔？箱子这么重，读了这么多书，应该考了个好大学吧？！”
风听了这话，心口又是一阵剧痛。
他低着头，从车上下来，背起书包，来搬箱子。
老三脸色苍白，将他往旁边一划拉，弯腰来搬箱子。
只可惜往日里以搬运为生的老三，两百斤的谷袋毫不费力，现如今这箱子却似乎有千斤重，搬了几次才搬起来。
风跟在旁边，见他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像是要倒，便伸出手来，和他一起抬着箱子回了家。
风放下书包，鞋子一脱，往床上一倒。
任凭老三和三妹怎么怎么问，他都是两眼直勾勾盯着屋顶，一声不吭。
到邻二晚上，风依然不吃不喝，一声不吭。
老三和三妹急得直掉眼泪，“我的哪……早晓得送你读书是这个出生，我们就不该送你去读哪……”
“伢仔，你莫要难过了哪，我们不怪你……你起来吃点喝点……莫要饿死、渴死了哪……”
“不读书又不是不能活，我们没有读书，不也过了半辈子……伢仔，你可千万莫要疯了哪……”
两人把风拉了起来，风吃了几口，喝零汤，又躺下了。
窗外月光皎洁，风两手支着床板坐了起来，对坐在床边抹泪的老三和三妹道：“爸，妈，你们去睡吧，放心，我不会疯的……”
第二早晨，风起了个早床，和往常一样，洗脸刷牙，扫地挑水，烧火做饭，煮食喂猪。
老三和三妹看在眼里，心里一一跟着放松下来。
几后的一个晚上，老三在粮店卸完货回来，道：“风，我听别人你不管见了哪个长辈都不打招呼，是真的吗？”
风答道：“哪个的，不管看到哪个，我都打了招呼。”
老三心有疑虑，问道：“那你怎么的？”
风一本正经地答道：“我用眼神看了他们啊！这不是打招呼吗？非要开口话吗？”
老三皱起眉头，“那肯定要招呼人家啊，大伯大妈，还是细爹细娭，哪有眼神打招呼的，你得称呼出来啊！”
风低下头，“我不想称呼，不想话，什么都不想！他们愿意就愿意，不愿意就算了！”
老三叹了一气，对三妹道：“我还这伢仔好了，你看，他这还是要疯哪……”
三妹也长吁短叹起来，“我的哪……他这一疯，将来遭孽不，到时候我们不在了，哪个照顾他哪……”
风看着他们，一板一眼地道：“你们莫要瞎！我心里清楚得很！我只是不想话！我可没疯！我也不会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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