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钊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的他非常的狂野，非常地桀骜不驯，没事就叼一根狗尾巴草，公社里到处晃悠，到处躺着睡。
梦里的他还在红旗公社。
那时候的红旗公社，尘土飞扬，却也鸟语花香。
除了雷振兴和二狗子，公社的人谁都看不上他和他弟弟妹妹。
觉得他就一街溜子。
但他无所谓。
那日他路过红旗公社的红旗河水，看到一个姑娘在水里蹦跶，不断地喊救命。
他二话没自己跳进了河里，将姑娘从水里捞了上来。
将姑娘捞起来的后，他才发现自己救上来的姑娘是公社里最漂亮、最有钱、最娇滴滴的女知青舒宁。
她身材高挑，头发黑亮，漂亮的桃花眼睛里面总倒映着山川河水，看一眼就会让人沉迷，附近这几个公社，这女知青是公认的美女。
好看，不管怎么样都好看。
哪怕她成为落汤鸡，那双眼眸雾蒙蒙的，我见犹怜。
这么漂亮的女知青，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要钱有钱，就是要眼神没眼神，要眼光没眼光。
竟然喜欢公社里面那虚伪又骚包、又穷又清高的知青柏志平，柏志平对她爱理不理，她还追着他跑。
将他救上来后，听到周边叽叽喳喳的声音，他才知道，她之所以跳河，是因为柏志平和她吵了一架。
听是柏志平要和她分手，她一个想不明白，自己就跳河了。
为爱殉情。
啧啧啧……
他非常不齿这种行为。
好好一个、这么好看的姑娘，竟然为一个渣男而跳河。
他气恼。
所以将她从河里捞出来之后，他的第一句话是，想男人，找哥哥呀！
也是因为这一句话，漂亮女知青眼睛睁开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啪”地打了他一个耳光。
这个耳光打得极重，他感觉自己嘴里都是咸咸的。
救了他，他还打他。
他很恼了。
用嘴舔了舔嘴角，嘴角一边微微勾起，道，“打是亲骂是爱。打的越狠，爱的越深。对我感情这么深，就做我婆娘呗。”
身下女知青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他嘴角再次扬起，他能想象自己那会是多么的放肆又讨打。
果不其然，他又被打了一巴掌。
“婆娘下手可真狠！”
捂着自己脸蛋，他恶作剧地再次打趣道。
女知青气恼。
而后每次见她，他就喊她婆娘。
反正已经被打了，这便宜不占白不占！
女知青每次都怒瞪他。
有一次她气得不行，站在田埂上，直接乒他，和他扭打在一起，两个人从田埂这头滚到了那一头，她用力撕她的衣服。
两人起来的时候，他上衣都不见了，裤子都差点掉了，她的衣裳则凌乱无比。
总之那情形非常的不一般。
围观他们的人哈哈大笑。
他也跟着笑起来。
反正吃亏的人不是他。
甚至他还贱兮兮地道，“婆娘就是狂放！要和我滚不要在田埂上滚，下次可以找个安静的地方滚！你不害羞，但我害羞。”
女知青白皙脸蛋气得绯红，疯一般地跑了。
那个晚上他没睡好。
睁开眼睛是女知青气红的双眸，闭上眼睛是女知青被他压在身上、女知青坐在他身上的情景，她腰肢很细，她脸蛋白皙又粉嫩，手指纤长。
和他厮打在一起的时候，她为了试图用手指压住他，和他十指相扣。
那感觉……他想起来就觉得脸红心跳。
还有，她身体真的好软，哪哪都软，柔软碰到他身体的时候，他感觉自己血液直冲头顶。
好想……直接将她真正压下去。
婆娘！
既然他喊了她婆娘，那她就是他的婆娘！
那个晚上，他从黑失眠到黎明来临之前。
他觉得自己必须要得到她。
却让他没想到的是，他还没有开始正经表达自己的心意，就传来了让他有些崩溃的消息。
她结婚了。
和那个她一直追的男知青柏志平，在和他打闹后第二上午，拿了结婚证。
还听，她很快就要回城了。
那，他整个人失魂了一般，干啥都不得劲。
女知青回城的速度很快。
公社才传开她要回城，第三，她就踏上了回城的列车。
听是他父亲和母亲一起动用了关系，安排她去学校教书。
她已经结婚，结婚的人是城市户口，所以她男人会和她一起回城。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女知青离开之前，特地跑来和他道别。
他以为她会破口大骂他这段时间的蛮不讲理、流氓般的占便宜，却没想到她的却是感谢。
谢谢他那日救了她，如果不是他，她早就没命了。
只是，以后不要见着姑娘就喊“婆娘”，这样乱喊婆娘，容易真的找不到婆娘。
他，“……”
她话的时候情绪很平稳，那平稳的情绪，让他感觉自己是个真混蛋。
她离开了红旗公社。
完全离开了他的世界。
她好像是一个美丽的梦一样，醒来之后，完全不见。
再见她是十多年后。
十年的时间里，他和二狗子一起卖过豆腐，和卫清凌一起开百货公司。
白手起家的他，不管做什么都很艰难，但他从未放弃过，更觉得人生一切都有可能。
在所有人还在享受农村分田到户的喜悦症如果提高亩产、让一家人吃饱的时候，他已经在魔都混出了一片地。
为了拿到订单和生意，他被人追杀过，他亦追杀过他人，他双手沾满了血。
他见过最狠辣、果敢、凶残的对手，为了对付他们，他比他们更狠辣、凶残，舔着刀口的血一直往前。
道上传闻他是反社会分子，冷血无情。
对此他不屑一顾，他反社会，他冷血无情，让他们试试父母被冤死、祖母将他们赶出去流落街头、食不果腹、衣衫褴褛、弟弟妹妹生病都没钱、走在路上被人骂乞丐的日子。
这个世界对他来，毫无温情可言。
他对这个世界，亦无温情。
他的世界从未明亮过，他好似在黑暗中行走的骷髅，除了沉迷财富积累，毫无目的可言。
直到他再次看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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