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无人敢话。
晏伽浑身没有力气，也不大想动，一直靠在餐厅的椅子上，任由花板上的灯光倾洒在他棱角分明的五官上。
他的脸色依旧很差，一整几乎没吃东西，管家很担心，却又无从劝。
处处灯火通明，江山园还是那个江山园。
这时，晏伽的手机响了，声音格外突兀。
管家吓一跳，谁也不敢给晏伽打电话，这段时间，晏伽连自己的朋友都不怎么愿意见。
谁还敢给晏伽打电话？
铃声响了好一会，晏伽这才伸出手，拿起桌子上的手机。
是纪长慕打来的电话。
“晏伽，听你今出院了，我回琼州了，等过些去兰城看你。”
“没事，老纪，你忙，我没什么大碍。”
“工作上的事交给陈康就好，其余的么，还是那句话，要学会与自己和解。”
“老纪，我知道，我会保重身体。”
“那就好，早点休息，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嗯。”
纪长慕也没有太多，他知晓，晏伽挺通透，就是学不会跟自己和解，这些年，他自己给自己编织了一个个漩涡，直到深埋进去，怎么都走不出。
晏伽疲惫地放下手机，静坐在餐厅里，一动不动。
谁也不敢劝，谁也不敢打扰他，任由晏伽坐着。
临近夜里十二点，晏伽还坐在餐厅里，不话，不问事，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
管家又心疼又害怕，终于上前试了试他的鼻息，见晏伽呼吸平稳，稍稍缓了一口气。
晏伽很敏锐，当即就醒了。
他睁开眼，嘴角挂着一抹自嘲的弧度：“怕我出事吗？不会的，晏氏还等着我。”
“晏先生，回楼上睡觉吧，不早了。”
“晏松源那里是什么情况。”
“晏董虽然被您软禁在了老宅，但他人脉消息还是有的，他知道了您住院的事，不过，林姐和洲洲少爷的事他还不知道。”
“洲洲是他的孙子，他要是知道，得发疯。”
“是，也没人敢，毕竟晏董这几年身体也不好，这段时间在家康复，已经比之前好多了。”
“在他心里头，只有晏锋这一个儿子，晏洲这一个孙子。”
管家不做声了。
晏伽嘲讽地笑了，终于扶着木椅站起，缓步走出餐厅。
他修长落寞的身影被灯光拉长，又是一个悄寂无声的夜晚，白换了黑夜，日复一日。
他在医院躺了这么久，晏松源也知道，但他不配做一个父亲。
自从他搬到江山园，他和晏松源几乎没有再见过面，即使见了面也不外乎争吵和横眉冷对，哪里像父子，分明是仇家。
晏伽也不在乎这件事了，三十多年，他早已经习惯。
晏伽没有去自己的房间，他睡在了林栀的房间里，之前很多次他也曾经在这里睡过，包括他胃部出血的那一晚。
他缓缓躺了下去，累得抬不起手臂也睁不开眼，只听得到室外清晰的风声刮过耳畔，细细碎碎，卷起地上的枝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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