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心吗？”
“开心……”朱翊钧悻悻咕哝道，“其实也没什么好玩儿的。”
李青笑了笑，不再多。
半刻钟后回到院儿，东西一下子又紧张起来，试探着问：“是不是该上课了啊？”
李青想了想，道：“去书房写会儿字吧。”
“都写什么啊？”
“写你会写的。”
“要写多少字？”
“随便你。”李青不甚在意的摆摆手，转而去了客堂。
朱翊钧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噔噔噔’跑进了书房……
这比他想象的情况要好太多了。
没有晦涩难懂的经史子集，也没有问题提问，甚至都不用听讲课……简直太自由了。
李青没有明确要求，家伙却也没有敷衍了事，足足写了二百余字，字写的只能能辨认，跟美观不沾边，毕竟才是五岁大的孩子，李青没有在此事上教、批评。
朱翊钧却有些不好意思，是纸张不好，第一次研墨没有经验，不然会好看许多。
李青一笑置之，只下次研墨时多加注意。
东西有些轻松，也有些难为情，末了，重重点点头。
午饭不再是臊子面，吃的饺子。
也不知李青怎么做的馅儿，好吃的很，搭配酸酸辣辣的蘸料更是一绝。
家伙儿吃了满满一中碗，又喝了半碗饺子汤，身子暖暖的，浑身舒坦……
朱翊钧靠在椅背上，手放在肚皮上学着李青、李雪儿晒太阳，脸儿红扑颇，享受着难得的静谧……
过了会儿，
“洗碗去。”
“好吧。”东西已经不那么排斥洗碗了，从椅子上跳下来，捧着碗筷去了东厨。
李雪儿有些诧异：“转变挺快的嘛。”
李青轻笑道：“这不是我调教的第一个熊孩子。”
李雪儿：-_-||
她突然有些好奇，讪讪问：“那我算不算熊孩子？”
李青悠然道：“跟你娘比，你就是个新兵蛋子。”
“……”
其实，李雪儿并不是熊孩子，至少行为举止并不熊，真要……也就只是孝心变质这块儿。
李浩倒是有点熊孩子，不过，也没李景隆那么熊。
起熊孩子，朱婉清算一个，朱见深算一个，朱厚照算一个，至于朱厚煭…则是心机男孩儿，不在熊孩子的范畴。
起来，这三个熊孩子，可比眼前这个东西还要熊。
李青能收拾的他们服服帖帖，对付这个家伙自然信手拈来……
约莫一刻钟之后，东西从东厨跑来，骄傲道：“我洗好了。”
“嗯。”李青点点头，继续与李雪儿闲聊。
“你要不去看看吧，万一哪里不干净，我好改正。”家伙儿。
李雪儿更为诧异，不过一日功夫，这变化……属实大零儿。
李青却知道家伙儿为何如此，好笑点头：“成，我看看去。”
走进东厨，果然与他想的一样，东西连锅都刷了，虽然活干的很凑合，但李青还是给予了肯定，予以褒奖。
跟进来的李雪儿见此一幕，惊讶道：“殿下，你怎么做到的？”
“我是谁啊？”朱翊钧傲然道，“只要我想做，就没有做不成的事。”
话一出口，又觉如此夸海口，李青可能会上强度，遂补充道：“读书除外，读书没有捷径可走。”
李雪儿哑然失笑。
“殿下还没是怎么做到的呢。”
这么大点儿的孩子，纵是踩着马扎，也够不到锅底，李雪儿挺好奇的。
李青道：“显然，他爬上了灶台。”
“我又没把灶台弄脏……”家伙哼哼道，“我还没有弄湿衣服、鞋子。”
李青颔首：“多奖励你半个时辰的午休时间，去吧。”
只一味的口头表扬，并不能激发孩子的进取心，还要适当的给予一些实质性的奖励，当然了，要有个度，不然，则会演变成有奖励才做，没奖励不做的心理。
家伙儿自然开心，问道：“午休时间我可以自由支配吗？”
“当然可以。”
东西开心地跳起来，麻溜地舀上一盆水，风风火火去了。
李雪儿害怕他跑出去，忙喊道：“殿下……”
“不用管，他不会往外跑的。”李青笑着，“你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着，拿起水缸中漂着的水瓢，开始刷第二遍……
李雪儿走出来时，家伙儿蹲在墙角，撅着屁股不知在忙活什么。
她好奇上前，问：“殿下这是做什么？”
朱翊钧头也不回的：“和泥啊，上午碰到几个不知高地厚的孩儿，下次我要让他们见识一下我的厉害。”
李雪儿愕然。
没由来冒出一个念头——这么就开始学和稀泥了？
闲着也是闲着，李雪儿便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和泥。
稀了加土，干了加水，泥巴越和越多……
东西忙得不亦乐乎，撸起袖子，露着胳膊，这会儿倒是不嫌冷了。
水盆儿里的水告罄之前，总算是和出了可以捏泥块的泥，家伙咧嘴一乐，脸上洋溢着愉悦满足，满满的成就福
“哼哼，还得是我……厉害不？”
李雪儿忍俊不禁地点点头，问：“殿下弄这个做甚？”
“嘿嘿……马上你就知道了。”朱翊钧放下棉袖、长袖，开始蚂蚁搬家，把泥搬去屋檐下，然后不断摔摔打打……
李雪儿饶有兴趣地瞧着……
不多时，东西捏出一个中间镂空的圆形泥块，活像一个还没往里装馅儿的包子皮。
朱翊钧托在掌心，傲然道了句：“瞧好了。”
言罢，高高举起，手一翻，狠狠摔下。
“啪——！”
沉闷声响起，‘包子皮’背面炸出一个大窟窿，泥块四溅，其中，最大的一块粘在了东西脸上。
朱翊钧浑不在意，都顾不上去清理，先得意的问李雪儿，“是不是很响？”
李雪儿没玩过这个，也没见别人玩过，怔了怔道：“确响。”
“哈哈……”东西开心坏了，继续摔摔打打，一边着，“下一个会更响。”
李雪儿愕然发笑。
余光瞧见李青走来，她走下屋檐，轻声问：“上午他就是玩的这个？”
“嗯。”
李雪儿哭笑不得道：“这要是被那些学究、官员知道了，怕不是要集体炸锅。”
“管他们呢。”李青呵呵道，“到了我这儿，我想怎么教就怎么教。”
着，走上前去。
朱翊钧见他走来，立马炫耀起又捏好的一个，问：“怎么样，是不是比那群屁孩儿的好？”
李青道：“好不好的比试之后才知道。”
“下次肯定我赢。”东西哼了哼，继续摆弄……
李青没打扰他，与李雪儿去了一边晒太阳，为其讲述修行方面的事，期间，不时响起东西的泥炮声，倒也热闹……
不知不觉，时间来到午时末。
李青起身伸了个懒腰，问：“玩好了没？”
朱翊钧悻悻点头，道：“我丢了去。”
“丢什么？”李青好笑道，“带上，咱们去找回场子去。”
东西愕然，接着，脸儿荡漾起浓浓的欢喜，不可置信的问：“当真？”
“当然！”
李青道，“你是我的学生，你不要面子我还要呢，就这么被比下去算怎么回事儿？”
朱翊钧激动的脸红扑颇，斗志昂扬道：“这一次，我肯定赢。”
“那还愣着干嘛？”
“走着！”东西活像一个即将出征的大将军，雄赳赳，气昂昂。
李青却是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没好气道：“就这么去啊？”
“我……”家伙一下泄了气，郁闷道，“就知道你没这么好心，果然是在诈我，拿我寻开心。”
李青好笑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泥都快干了，去杂物房找个葫芦来，灌上水再去。”
东西愣了一愣，接着，重又开心起来，忙不迭去了……
~
家伙有点幸运，上午的对手还在，但不多，对手不玩摔泥巴了，改玩儿老鹰抓鸡。
得益于上午的糖果，几个孩子不再敌视他，热情的邀他一起。
朱翊钧倒也不是不想玩这个，只是迫切想找回场子，便道：“玩这个多没意思，不如玩泥巴。”
不料，几个孩子都不想玩，：“你不想玩就算了。”
东西哪里肯鸣金收兵，眼珠转了转，道：“玩泥巴，我明儿个给你们带糖果来。”
“真的？”几个孩儿大为心动，顿时停下了动作。
朱翊钧本能便要点头，随即想到自己没钱，只好希冀地看向不远处的李青。
李青点点头。
“真的，我话一向算话。”东西挺着胸脯，“我家有钱。”
“好，玩泥巴。”
接着，和泥，捏泥，摔泥炮……
李青没有上前，只是在一边看着，由得朱翊钧去自由发挥……
泥炮啪啪作响间，欢声笑语不断，一个赛一个的响……
足足大半时辰，朱翊钧过了瘾，虽然也没赢，却也不算输，毕竟才第一玩儿，能有如此成绩已经很不错了。
“话可要算话啊。”一个孩子不放心的提醒。
又一个孩子：“拉一下钩。”
朱翊钧觉得幼稚，不过还是跟对方挨个拉了勾，哼哼道：“明儿保你们有糖吃。”
“明早点来啊。”
“瞧好吧。”朱翊钧背对着几个家伙，以一副世外高饶口吻，“我之一诺，价值千金。”
走了一阵儿，东西这才收起自认为威风凛凛的姿态，讪笑道：
“没想他们也藏了一手，再熟练一下，赢的肯定是我。”
李青哂然一笑，问道：“你现在还恼恨他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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