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威尼斯女人被带了下去，但我却没有放过继续追问这个问题。
而随着追问，一个名字进入我的耳朵。
巴巴里海盗。
按朵思麻所，巴巴里海盗即是奥斯曼帝国的海军一部分，也是一支独立而强大的海盗集团，同时，他们在北非又有自己的国度，而名义上还是奥斯曼帝国的行省。
总之就是这么一个难以描述的群体，主要收入就是打劫以及收保护费，而洗劫欧罗巴地中海沿岸城镇，掠夺财富人口就是他们的日常。
掠夺来的人口会在奥斯曼境内发卖，有正经的奴隶市场，奥斯曼贵族家中有几个白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而送给我的这两个，是奥斯曼的一位将军为了拉拢鲁秘国国王所赠送的礼物，这位老国王有没有享用我也不知道，总之又转送给了我。
我又追问朵思麻巴巴里海盗实力如何，为何欧罗巴几国拿他没有办法。
可惜，朵思麻没有同巴巴里打过交道，所知有限。
聊来聊去，聊到正事。
朵思麻问我，“殿下，最迟下月中，船队就需回程，您看这货物？”
清库存的时候到了！
宫里最爱赏赐的就是布匹。
棉麻制品就很简单，府中家丁卫队工匠就能用掉，而转卖，利润也极其微薄，完全令人提不起兴趣。
但丝绸，府中存货极多。我这府里的女人最少，只能消耗掉一部分，偏这丝绸又不能久存，很容易生虫。往常，没办法时才拿去京城鬼市去卖，倒卖的人太多，这价格就谈不上友好。而且有些样式花纹普通人又不敢穿戴，只能我自己个使用。
瓷器也是极多，还都是官窑出品。
这就是权势带来的好处，别人弄一件便珍惜的不得了，拿在手里把玩，我这都在库房里落灰。
但我想要的，又怎么可能是这点钱呢。
“货物自然不是问题，但本王还有一个的要求。”
朵思麻面带几分为难，“殿下，我们已经签订了契约......”
我摆了摆手，打断他的欲言又止，“此事不在契约之内，本王要派遣一队使者出使鲁秘国回礼，难道你很为难？”
朵思麻面带释然，“自然不是，我国国王必定欢迎大明使者，盛情款待。”
“那就这么定了，最迟后日，使者同货物都会安排好。”
“敢问殿下，使者的人数会有多少，船上的补给都是按着人头来算的，外臣这边也好提前安排。”
我想了想，道，“人数不会很多，约略三十人吧。”
朵思麻踌躇片刻，有些忧虑的，“外臣还有几点担心，还请殿下恕罪。”
“你。”
“一来海上航行艰难，生死难料，外臣没办法保证使者的绝对安全。二来船只空间狭逼仄，吃喝难以同陆地相比，若是没有海上经历恐怕难以忍受。三来若使者不通语言，难以同船员交流，外臣怕相处下来会有所冲突。这是外臣所忧虑的，还请殿下仔细斟酌。”
朵思麻的是实情，其实还有更多的麻烦事，比如吃喝不同，生活习惯不同，总之有各种不同，但事在人为，这一趟差事必然是有人要去的，至于能否活着回来，只能靠他们自己以及冥冥中的命运了。
朵思麻走后，我召集李卓吾、孙元化商议这个事。
当日便起草了一份通告，一份贴在知行学堂，一份快马急送北塘。
内容很简单，招募出使鲁秘国使团成员，往返归期一年，活着回来，赏银五十两；留在大海，安家费百五十两！
几位教员在上课前都会介绍此行的目的，行程，以及可能遇到的各种困难。
福祸自取，我给他们平台，命运却掌握在他们自己手里。
在我的计划中，从知行学堂的弟子中遴选半数，从北塘卫队中遴选半数，而后在月港雇佣两个翻译，这就是所谓的使者团。
回礼只是借口，出使更是可有可无，我在乎的只是锻炼人才，往返几万里，只要能活着回来，我都是赚。
掌灯时，我回转内宅，也不知怎的，右眼皮突突乱跳，拿手去揉了几下，跳的越发厉害，真是见了鬼。
鸳鸯灯亮着，古铜香炉飘出细如发丝般袅袅烟气，卓半躺在香楠木玲珑雕花床上，手捧着一本书看的正入神。
许是太过于专注，没发现我进来？
我凑上前，才发现这丫头看的是《水浒》，哪里是没发现我，分明是看见我了却故意不理。
她看的是《水浒》第七十二章，宋徽宗夜会李师师那一段。
有诗云：
铁锁星桥烂不收，翠华深夜幸青楼。
六宫多少如花女，却与倡淫贱辈游。
卓抬起秀眉问我，“殿下以为这首打油诗写的好么？可惜了宣和主饶才情，最终命丧五国城。”
我摸摸鼻头，很无辜的，“我年纪还，不懂这个。”
卓咬着粉唇，“不懂，你还收了人家？”
我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你那两个蕃婆？人家几万里送来的，总不好拒之门外，我也正愁着如何安置了呢，要不送给隔壁？”
卓一脸恨恨的，“这鲁秘国王也是个老不羞，朵思麻也是该死，殿下这样的年岁，怎好近女色？”
我心话最大的女色就是你，在我眼前晃悠，你当我容易么。
眼见这女人今日是不想伺候我了，我只好自己动手宽衣解带。
卓放下书，一边帮我换着衣服一边带着些许无奈道，“毕竟是两条性命，若发落去了别处，没得落个凄惨下场，便放在府里养着吧，慢慢再做去处。”
我无所谓道，“你看着办，就当普通女使用着，总是按着府里的规矩来。”
卓白了我一眼，“殿下的倒是简单，这两个言语不通，官话一句也不懂的，周妈妈正愁着如何调教呢。”
我哪里管的了这些琐事。
命运无常，既然来了就得自己学会适应，我看那两个女人精明着呢，几万里路都活了下来，更何况在我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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