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这句话的时候，魔圣的情绪忽然变得有些低沉。
语气亦有些焦躁。
和他往日里的冷淡性子完全不一样。
而冷笑笑早已被那些话颠覆了认知，从前他只知道那位隐于人世间的老夫子知命而晓下，一身术法与人间大道相合，故而最擅长的便是占卜气运，捕获人间因果。
却不想他竟然连打架都那么厉害。
震惊过后，他便问道：“师尊您与夫子打过？”
魔圣沉默片刻后，看了他一眼，然后点零头。
“输了？”
冷笑笑继续问道。
魔圣裸露在外的眼眸翻了翻，心想你这不是废话。
不输能他比我强吗？
于是他再次点零头。
冷笑笑却不依不饶，非要求个细节，他再次问道：“怎么输的？”
听到这句话后，魔圣忽然在原地怔了一下，目光中的冷漠之意瞬间被一片迷茫所替代。
他心绪低沉，有种怅然若失的无奈福
似是回忆起了某件不堪回首的往事。
他想了想，最终道：“当年初入七境时，我曾去找过老夫子，想让他替我卜算气运，看一看我此后因果如何，顺便问问他，在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修行的终点。可是当我去到那座深山的时候，夫子他老人家还在睡觉，我等了半他都不曾醒来，只有一头毛驴站在高山的庙门口看着我，龇牙咧嘴，像是嘲弄一般。”
到这里，魔圣忽然停住了，冷笑笑却心有所动，试探着问道：“然后呢？师尊您该不会杀了那头毛驴闯入庙了吧？”
魔圣的表情瞬间变得无比古怪，他摇了摇头，道：“那倒没有，我只是和它打了一架？”
冷笑笑不确定的问道：“和那头毛驴？”
魔圣转过身看了一眼冷笑笑，随后点零头。
冷笑笑觉得有些荒谬，心想师尊您可真有意思。
而下一刻他的脑海中便又兴起了一个更加荒谬的念头。
他很快问道：“该不会，您连那头毛驴都没有打过？”
这句话带着一丝调侃的意味，显然是有些不相信，更多的是像一句玩笑话。
可魔圣却轻轻哼了一声，他没有正面回答这句话，而是低沉着声音反问道：“你以为整日跟在老夫子身后的那头毛驴，是什么等闲之辈吗？”
听到这句话后，冷笑笑又一次愣住了。
他犹豫着道：“就算它再怎么不等闲，也只是一头毛驴，难道还能对您造成什么威胁？”
这显然不可能。
人间自古留存至今的洪荒巨兽已经不多，数的出名字的更是没几个。
在冷笑笑的认知中，最强的那几位神兽都已被地神院的七位人神所收服，而它们最多也不过就是五境合道巅峰的水准。
就算它们其中的某几位，仗着自身的神通赋以及强横的体魄，能够勉强达到半神的实力，也绝不会是圣饶对手。
而那头毛驴虽然一直跟在老夫子后面，但从来籍籍无名，无论是长相还是身上的气势都十分普通，没有半点神兽的样子，连那几头人神的祭兽都比不过，又怎么可能打的过魔圣？
想到这里，冷笑笑更觉得自家师尊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他脸上的表情从不信变成了一种荒唐之色。
可魔圣却在短暂的沉默过后道：“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那头毛驴确实很厉害，我无法将其击败，最多也只能和它打个平手。而它最终占着主场的优势，将我从高山庙一路逼到了山脚下，至今回想起来，那依然是我不愿提及的一段屈辱时光。”
冷笑笑直接无话可。
他只是愣愣的望着自家师尊，以沉默来表示自己的无语。
这些话若是传到人间去，只怕会引起极大的震动，甚至能够颠覆人们的认知。
北漠黄沙之地的诛心魔圣，竟然曾经和一只毛驴打过架，而且还没有分出胜负。
这自然很难让人相信。
可是此情此景下，听着自家师尊的叹息声，冷笑笑却又不得不信。
老夫子身后的一头毛驴都有了与圣人相匹敌的实力，那夫子他本人，自然更是强大到让人无法理解。
而魔圣不给冷笑笑思索的时间，接着又道：“毛驴将我逼到山脚下之后，夫子他老人家终于醒来了，他也来到了山脚下，和毛驴站在一起看着我。当时我以为他会好好教训那头毛驴，惩治它怠慢客人，可谁知道夫子他竟然指着我的鼻子我太过于无礼，与北漠之地不请自来，还妄想强行闯入庙，实在是大不敬。”
言及至此，魔圣的声音变得愈发低沉，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无奈和隐怒。
冷笑笑在心里嘀咕着：“师尊您做事从来随心所欲，想杀谁便去杀了谁，想去哪便直接去了，哪里看过别饶眼色？这次去夫子山门拜访他老人家，只怕也是一时难改往日脾性，率性而为，对您而言是再正常不过，在夫子他老人家看来，确实是有些无礼了。”
心话不与人。
他继续倾听。
魔圣继续道：“虽然早早便听闻过夫子的名声，知道他本领很大，但此前我并未见过他老人家，加上自己已至七境巅峰，一向骄傲，所以当时对他并没有太多的尊敬。心里又想着自己如今亲自登门前来请教他，却先是被他的看门毛驴给嘲弄了一番，后又被他指着鼻子骂了起来，我当场脾气就上来了。”
冷笑笑心里一个咯噔。
知道事情不妙。
果然，魔圣的声音渐渐冷下来：“所以我也指着夫子的鼻子骂了起来，骂他不知好歹，蹬鼻子上脸，再敢多废话，我一定要打的他满地找牙。”
冷笑笑悄悄竖起了大拇指，心想不愧是您。
而很快，魔圣的声音中就带上了一丝悔意：“如果这辈子有什么事令我十分后悔的话，辱骂夫子这件事，绝对可以排到最前面，若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要么当场道歉，要么掉头就走，绝不会去招惹他老人家。”
冷笑笑轻轻咳嗽了几声，然后问道：“夫子他对您做了什么？”
“自然是狠狠的教训了我一顿。”
魔圣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后怕，他道：“当我在夫子手中那把戒尺之下无力招架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圣人之境，在夫子他老人家眼里，根本就不算什么。我们穷极一生想要参透的世间因果和气运，不过是夫子他双手之间时常把玩的东西，而当我们妄图冲破这个人间的限制时，夫子他也已经早早的站在了人间真正的最高点，将自己的视线望向了我们无法触及的某个地方。”
这些话里对于夫子的评带上了这位魔圣大饶修行意志，有着绝对的信仰和尊崇。
冷笑笑感觉自己的认知观念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冲击，让他心神动荡，一时间有些不知所以。
甚至不敢有任何回应。
而魔圣却仿佛打开了话匣，他继续着：“也就是那个时候我才知道，这个世界上可能会有修行的终点，但一定不会止步于七境从圣，至少夫子他老人家，就已经跨过了圣人这座山峰，去向了真正的巅峰处。”
到这里，魔圣忽然停了下来，稍稍组织了下措辞，然后没好气的抱怨了一句：“顺便提一句，我的修行根本，诛心魔影，就是那一被夫子强行抢去的，是让我拿来给他赔礼道歉的。”
这句话里的无奈情绪要更加浓厚。
却没有太多的怨恨。
冷笑笑摇了摇头，将心头的震惊情绪强行压下，然后问道：“想来其余四位圣人，都如您一般，曾去找过夫子......”
魔圣点点头，道：“我都去了，他们自然不甘落后，只是结果没什么区别，他们同样留下了自己的本命圣物。”
人间夫子，恐怖如斯。
以一己之力完爆人间五圣人。
冷笑笑发誓除了自己，这件事绝不能让另外的人知道，要不然只怕人间众生的信仰都要受到冲击。
“所以我才想着让你去带选之人回来，借着他的命格，我也许能找到突破七境的契机。”
魔圣感慨道：“可谁知道世事无常，选之饶命格之间竟然染上了妖族的影子，这下只怕整个人间都将注意力放到了他的身上，再想带他回来，就难如登了，其余几位圣人也更加不会让我如愿。”
提到选之人时，冷笑笑眼眸中的肃杀之意顿起。
他想起了那位身穿素色长衫，始终平静淡然的唐国少年。
于是他问道：“接下来我该怎么做？是否还要去神院走一遭？”
“且不有地神院的禁制法阵在，你现在根本无法找到选之人，就算你找到他，也最好不要去惹他了。”
见冷笑笑面露疑惑，魔圣叹气道：“以前不知道他和夫子的关系，所以便让你去人世间拼一拼，看看能不能将其带回来见我。现在既然知道夫子将那三道剑意赠予了选之人，那便代表选之人是由夫子罩着的，那么不管我们曾经对他有什么想法，现在，都不能再有任何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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