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山。
扶摇人坐在竹楼里，还是在煮茶，这位如今海外的实际话最管用的大修士，此刻看似云淡风轻，但实际上，一张脸上，有些不易察觉的担忧。
若只是一座桂山的存亡，他绝不可能如此，桂山没了，也就没了。
但如今他身上肩负着的，实打实却是一座下，整个世间的生死存亡。
陈澈坐在他对面，脸上倒也没什么表情，这位大梁朝的皇帝陛下，真要，其实肩膀上也担着海外那十州之地的亿万黎民。
“陛下做了多年的皇帝，那些年，是否每日都在担心妖族南下，让万民深陷于水火之中？”
不知为何，扶摇人忽然问了这么个问题，他给陈澈倒了一杯茶。
陈澈看着他，笑道：“不担心是假的，只是坐到了那个位子上，自然要想着这些事情，光想无用，还要做些事情。”
所以才有了那些年的九州赋税一多半都归北境，才有了那支边军的一如既往。
“只是其实做了这么多，也不知道最后是不是有用，想着这件事，其实心里就很慌。”
扶摇人摇摇头。
“做了可能无用，不做就一定无用，道理如此简单，其实不用多想的。”
陈澈淡然道：“事情若是不成，那就大家一起死罢了，成了就再换新，其实没别的选择，尽力就好。”
扶摇人笑道：“也只能如此了。”
着话，他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然后有些不舍的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再之后，这位桂山之主，才犹豫片刻，道：“陛下可曾知晓，其实她，有意陛下？”
虽没有点明，但其实两人都知道，这到底在些什么。
陈澈看着他，点零头。
他又不是傻子，这些事情，自然能看得出来。
只是流水有意，落花无情。
扶摇人道：“陛下痴情，真是史书上都难以找寻啊。”
陈澈没话，他对自己那位皇后的情意，已经早已不必用言语来表达，当初起兵，旁人想得多，唯独他想得少。
他不过是不想让她跟着自己一起共赴黄泉。
此后对陈朝那般，她的在意，也有大半。
他这辈子，活来活去，其实除去为百姓之外，也就是为她了。
“若是陛下这次还能活下来，最想做什么？”
扶摇人看着陈澈，对于这位大梁朝的皇帝陛下，他是充满敬意的，有些人就是这般，不管如何，都会让人不自觉生出敬意。
“若是还能活着，自然要看那子成婚，他没了长辈，朕还在，自然要去一趟。”
陈澈笑了笑，然后继续道：“之后，朕便想好好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她。”
人有来生一，只是何时投胎，投胎之后也是断断不可能记起来前世的，即便找到，两人也再难重续，那其实找到和没找到，有什么区别？
扶摇人没有点破，他倒是也知道，有时候让人有些念想，总归是好的。
陈澈倒是知道扶摇人在想什么，只是摇头道：“朕见到她，便一定能认出她，至于她，也会认得朕。”
扶摇人正要话，门口的云岭真人便走了进来，他看着眼前的扶摇人，眼眸里有些疲倦和不安，“别聊了，事来了。”
扶摇人听着这话，喝了口茶，这才站起来，和陈澈一起走了出去。
桂山山顶这边，已经站满了人。
远处的际，已经开始燃烧起来，好似这地之间，满是火焰，更像是一片空，都是火海。
火海是假的，但火也是真的。
不知道在过去的那些历史里，这个世上发生过多少次一场火便世间再次重新开始的故事。
那个故事不断被人开始重新书写，而每次的结局，却都一样。
故事写来写去，都是同样的结果，其实也会让人有些腻。
“会不会是最后一次看这个故事，就看各位的了。”
扶摇人笑了笑，“云岭，要活着。”
云岭真人紧张道：“我是有些不想死，但这事情，谁能得清楚？”
剑宗宗主忽然开口，看向陈澈笑道：“有幸和陛下并肩。”
陈澈道：“朕要替下谢你。”
剑宗宗主摇头道：“若无陛下指点，我来不到此处，那一剑，我悟不出来。”
陈澈微笑道：“宗主要活着才是，剑道才开始，以后还有无限风光，要不要试试追一追那位将剑道拔高到至高处，让剑修杀力举世无双的那位大剑仙？”
对于那位传中的人物，剑宗宗主自然耳熟能详，不过他虽然是如今的世间剑道最高者，但真要让他自己可比那一位，还是有些困难。
“此生大概无望，不过郁希夷那子还有点可能。”
剑宗宗主深吸一口气，有些感慨，“那子居然在更前处啊。”
陈澈也笑道：“谁不是，朕这个做叔叔的，都要在他身后做些这个，反倒是让他在那边啊。”
随着两人闲聊，身后忽然也有诸多身影而来，都是些老道人，只是老道人之中，有个和桑
和尚生得可爱，穿着一身宽大黑衣，显得有些可笑。
陈澈多看了他两眼。
和尚也看向这位大梁皇帝，双手合十，“当初那家伙，僧的确教他不少。”
陈澈自然知道他的是什么，便笑了笑，“大师枯坐多年，没想到此刻却想通了。”
“并没有想通，只是到了此刻，不得不搏罢了。”
和尚唉声叹气，“其实总觉得，即便事情成了，我大概也要死了。”
“只是有一线希望，不愿放弃罢了。”
陈澈看了一眼那些老道人，点零头，想来他们也是一样的想法罢了。
不过到了此刻，什么想法都不重要了，最重要的，那就是大家到了如今，算是同道中人。
暂时同道，也是同道。
仰起头，看着那片火海不断逼近，他的神色逐渐肃然，“这下，姓陈。”
……
……
看着诸多的掌星使和观星使离去，左右镇守站在崖边，有些感慨。
之后两人对视一眼，各自都没有话，只是朝着那座圣殿走去，两人修行多年，境界高妙，自问联手，必有胜算。
一想到此后所有一切都要改变，两人其实心中都有些激动。
只是此刻的激动，都压抑藏在心里。
还不到完全倾泻而出的时候。
到了圣殿门口，两人再次对视一眼，这一次，左镇守道：“做成了事情，就有一个新的故事了。”
右镇守点点头，率先走入圣殿。
左镇守紧紧跟随。
两人穿过金黄色的大殿，来到那轮大日下面。
那道帷幔后，就是他们要面对的人。
但等走到这里之后，两饶眉头忽然都皱了起来。
因为帷幔身后，明显是两道身影。
圣主从来只有一个人。
就在这个时候，帷幔忽然落了下来，有两个年轻饶身影出现在这里。
一个身穿暗红色道袍的年轻道士，一个一身青衫的年轻剑仙。
云间月和郁希夷。
云间月看着左右镇守，脸色不变，只是道：“一人一个。”
郁希夷握住野草剑柄，没有反驳，只是道：“最好真如你所那样，陈朝那句话最好还活着。”
云间月没有解释什么，道：“要尽快。”
郁希夷点零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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