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动作很快，陆文玉吩咐下去多久热茶就送了进来。心放在赵就面前，微微屈身抬手示意“请慢用”后，马上快步退出去，丝毫不打扰两人谈事情。
识趣、懂事、规矩。
“你府里人都这么有眼力见的吗？”赵就端起温热的茶杯，用杯盖刮开茶末，意有所指的调侃道。
“瞧你的，哪家府下人敢毛毛躁躁、莽莽撞撞？不都这样？”陆文玉不以为然道。
看到赵就茶水已经入口，他颇显自得问道：“怎么样？我府里的茶还值得一品吧？”
“不错、不错。香气怡人、长久不衰，齿颊留香、回味悠长，茶也好，泡得也好，无可挑剔。”都这么问了，赵就自然不驳他面子，笑呵呵客套道。
“哈哈哈哈。”陆文玉抚须大笑。抬眸看向赵就，怀念般悠悠开口：“还是比不上在江南的玉芽，相差甚远呐……”
闻言赵就不禁呆滞刹那，马上又恢复如常。好你个老子，拿话点我呢？
他不露声色附和道：“江南的玉芽各方各面确实好得不得了，要不然也不会闻名下嘛。”
紧接着话锋一转，唉声连连：“就是价格太贵了些，数量也稀少了些，喝不起，喝不到呀……”
“哦？”陆文玉似乎来了兴趣，别有深意出言问道：“你钦差江南时，连玉芽都喝不上？如此看来，各地官员的待客之道不是很周到啊。”
话语间的不相信赵就当然能听得出来，但他不仅没有心虚，反而换上理当如茨模样，正色道：“公事嘛，怎能要求太多。茶水能喝就行，若是太好恐怕会招致口舌，我挨几句臭骂倒无妨，怕就怕不明真相之人胡乱攀咬，玷污皇上的圣名。”
“言出必行，你做得很好。”陆文玉欣慰道。
两条老狐狸你知道我干了什么，我也清楚我干了什么，甚至连外人都能看出一二。可就是强装正色，义正严辞。
“对了，你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吧？”陆文玉神色平淡，关心道。
“好嘛也不算多好，坏嘛，也不至于，大差不差吧。”
这次赵就得倒是实话。他的伤势恢复得也就是不好不坏，看似能走能跑，能蹦能跳，但还需要时间把体内大、宗师的武道真意一点点磨干净。
“你呢？听人起，你后来又去宁州边关，与北胡的大宗师连续交手几场，没受伤吧？”赵就放下茶杯，关切反问。
“只是过过招，又不是厮杀，哪会受伤？”陆文玉轻松道。
到此茶已喝得差不多，是时候该进入正题了。安静几息赵就率先开口，看似普普通通讲述，实则旁敲侧击询问自己报酬的事。
“前些日子跟京营的朋友聊，他们对锦衣卫的待遇都很羡慕，尤其在平日福利方面，那更是赞不绝口。唉五爷，我听要是因公负伤，有养赡例银，不知道这是不是谣言呀？”
弯弯绕绕、意味不明的话语让陆文玉都呆愣当时。好在他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反应速度极快，马上便回过神来。
放下手中茶杯，故作责怪道：“什么我们他们？无论京营还是锦衣卫，都得为皇上分忧解难，何必分得那么清楚明白？”
我草！你他妈的真行！赵就顿时目瞪口呆，嘴巴嗫嚅着，一时半会无言以对。
本以为“是与不是”两个选项，陆文玉怎么着都逃不离。选“是”，赵就便能光明正大的伸手要银子；至于选“不是”嘛，也可以用因公为引，哭诉“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多多少少都能敲点银子。
毕竟自己因公受伤是事实，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事实，压根没法略过。理由充分，再加上死皮赖脸，怎么不得敲个万八千的？
没想到陆文玉这老子，在“是与不是”两个选项里硬生生闪转腾挪出来第三个选项，选了个“与”！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
这下好了，他扯着“为皇上分忧解难”的大旗反客为主，自己别敲点银子的计划彻彻底底化为泡影，就连此话题都不能再接着聊！
因为往下走，可就是非议君上，妄言子。按大齐律，得去昭狱长住！
看着赵就干瞪眼，半个字也吐不出来，陆文玉得意一笑：子，玩这套，你还嫩零！
“五、五爷！我、我这可是……”赵就支支吾吾开口，欲言又止。
而陆文玉则好整以暇笑道：“我又没过不给，急什么？你你个四书五经都不懂的武夫，怎么想到玩起文活来了？”
“嘿五爷你是站着话腰不疼，我又打不过你，不玩点弯弯绕绕，难道给你来个霸王硬上弓？”赵就长舒一口气，用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口吻，乐呵呵道。
“你还真别，理是这个理！”陆文玉也不逗他玩，神色轻松道。
完伸出手从旁边的博古架上拿出几张银票，推到他面前，“把心放回肚子里吧，早给你这只铁公鸡准备好了。”
看见银票那刻，赵就脸上愁容瞬间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喜悦、兴奋、开心的盈盈笑容。
“五爷如此体恤，在下只好却之不恭咯？”
“没人抢，都是你的！”陆文玉大手一挥豪爽道。
“好好！豁达、大气！我从就觉得你行！”
拿过银票先揉了揉，感受纸张质量，再眯起双眼细心观察上面的字、画、印章。左右、来回几次，总算点点头：没有错误，是真东西！
随后一张张摊开数清楚时，他已经舒展开的眉头马上重新皱起，“五爷，这、这怎么只有六万两？不应该是八万两的吗？”
“八万两？你做梦呢？那六万两里，还有一万两是看你因公受伤，我个人添上去的呢！”陆文玉刚端起茶杯，听到他的疑问，连送到嘴边的茶也不喝了，连声解释。
“这……这……这……胡闹嘛不是！”赵就语气不忿。
来之前他可算过，八万两多多少少有点出入，但也不至于少了四分之一啊！
“我亏大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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