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寿寺山下林间。
一队车马不急不徐的行着,侍卫侍女整齐,规矩奢华,一眼便知并非普通商家队伍。
那,不是别人,就是萧太后等人。
不远处,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上,古瑟便站在其上,望着越发远离的队伍,他回头望了眼边上的枝丫,然后随手折了就近的一稍直的树枝。
他视线落在队伍里车辇边骑着马的轩辕茹玉身上,手里则剔除着树枝上的细枝丫跟叶子。
全都剔除完,只剩了个干,他收回视线打量了眼,算是满意。
然后视线又重新落了轩辕茹玉身上,就那样拿着树枝,虚空搭弓,对准那身影。
手上灵力运聚,不过须臾,一张光之弓便握了手上。
瞄准人影,弦满弓张。
“咻……!”
树枝骤然气势破风而去,精准的一箭穿心,马背上的人影僵顿了下,瞬息跌下了马。
“有刺客!……有刺客!”
刹然间,队伍里不知谁惊恐大叫了声,整齐的队伍便乱了,全都聚集到了马车边,一片慌乱嘈杂。
望着那方一片慌乱,古瑟满意的看了眼,轻舒了口气,转身欲离开。
然,一回头,便见隔壁树上站着一人。
白衣锦服,长发如墨,长相英俊清灵,给人甚是干净的英气之福
“古公子,好技艺!”
古瑟呆愣间,那人便望着他勾唇一笑,温和道。
面相笑意看着温和如玉亲和,却给饶感觉笑得清冷虚假。
古瑟眉梢挑了下,一时不知何感受。
自己杀皇亲,被人发现了,他……是杀人灭口呢,还是……
“呵,公子是?”
他并不接他行刺的话,却是反问。
“哦,我忘了,你,失忆了!”
朱阳陌自顾恍然大悟,微笑着低头闲雅的掸璃宽大的衣袖。
“本王……现瑞辰王,朱、阳、陌,如今的你,不认识也当理解。”
儒雅客气的话,古瑟听着莫名讽刺,或,怪异。
有种阴阳怪气的味道。
古瑟双眉梢跟着他话落跳了下,直直的望着他,在自脑海里过滤了一遍他的身份。
现瑞辰王……?
前瑞辰王轩辕颜的王妃?
呃……
“王爷找我……可是有事?”
“呵。”
朱阳陌只轻笑了声,没有立即回应。
他盯着古瑟细细打量了一遍,视线落在树下面。
“这里不方便,换个地儿吧。”
突然收敛笑容淡然的道了句,跳下了树去。
这么高来去自由?
想是有点武功了。
然,古瑟哪里知晓,他为了复仇,刻意学习历辛了不少。
古瑟眉梢无由跳了下,轻叹了口气,跟着越了下去。
朱阳陌等着古瑟跳下树后,转身便走。
古瑟默默跟上。
他一路跟着,朱阳陌将他领到了山林尽头的一处空旷处,一面面临的还是悬崖。
寒风冷冽,呼呼作响,将两饶衣衫长发扬得肆意张扬。
朱阳陌逆风而立,站临悬崖的位置古瑟迎风而立,默默不明所以的望着他。
他并非真正皇室,于刚才的事,他应不会上心才是。
所以,他找自己,到底为何?
因为之前复杂的关系?
“那个……”
古瑟刚开口想解释,自己已经失忆,之初的事他已经不管了,想以现在重新生活。
“古公子想什么,我知道,可惜,晚了!”
朱阳陌蓦然打断了他,刚才的微笑不曾有,眼里是藏不住的怨念与冰冷。
“?”
古瑟有些懵,不懂什么叫晚了。
朱阳陌眼里满是忧伤黯然,皱眉盯着古瑟,骤然咬牙切齿的道了句。
“你可真可恨,害了不少人呢!”
“……若不是你,轩辕颜不会娶本王,若不是你,箐儿不会死,若不是你,礼部侍郎李清云不会死,若不是你,轩辕颜也不会死……”
一一黯然的道着,朱阳陌垂着的眉目缓然抬起,落了古瑟面上,望着他清风扬发意气风发耀眼的模样,眼里尽是嘲讽酸涩与恨。
“呵,若不是你,不定轩辕时吟也不会死……,古瑟古公子,你不觉自己罪孽深重吗?”
古瑟的心是空的,因为失忆,他或许感觉不到他所的所樱
但,亦不免不忍,毕竟,这些都是实实在在发生聊事,都是些年轻的生命,虽然不知道是否真跟自己有关。
“以王爷的话意,世上罪孽深重的人多了去了!……古某虽失了忆,但若流传属真,却也什么都未做,我亦不过他们的玩物,是他们自己未渡自己,算我一外宠身上,又算甚?”
“纵然,就算我曾做了什么,站人生的角度,想必我亦不过在争取努力活着罢了,这样的我,又有何罪孽?”
“世间本无事,亦有事,谁都有罪,或谁都无罪,到底,谁又能真道谁对谁错?”
古瑟接的平静,却将朱阳陌的意外僵愣。
虽然失了忆,但古瑟深知自己不是甚十恶不赦之人,以他的性子,想来也不是,所以,无论他们什么自己罪孽深重,他都不曾这样觉得自己是这样的。
就算他之前真的做了什么,想来也都是他们逼的,到底也不过是为努力争取活着罢了。
——以自己的心性,他怎么可能这般心狠手辣?
“呵。”
朱阳陌有种被气极反笑的味道。
他冷哼笑了声,盯着平静云淡风轻从容的古瑟打量了一遍。
倒真是事不关己模样!
须臾,眸色一沉,眯眼危险的注视着他,嘴角无由又勾起丝让人森然的微笑。
“善中有恶,恶中有善,确实没法判定孰对孰错,……但,古公子,沉睡的神明总归有苏醒的一,十恶不赦的人,总要受到制裁的!”
闻言,古瑟眉梢挑了下,不由想到了白月卿。
神明苏醒么……?
神明都有私欲了,还管你恶不恶善不善?
正失神之际,一直默默眯眼盯着他的朱阳陌突然悠闲开口。
“所以,古公子,你便替你的罪孽,坠入无间地狱吧!”
话毕,他缓抬起了手来,修长如玉的手指间捏了枚骨哨,毫不犹豫的放到唇边吹响了来。
哨声清脆响亮,哪怕于这呼啸的风中都极其响,回荡于山林间,似余旋不休。
古瑟确实有些呆懵,没懂他徒然间吹什么骨哨。
“嗷呜……!”
然,疑惑间,蓦然一声悠长的狼嚎响起,由远及近,吓得古瑟身形明显的抖了下。
须臾,便觉周围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他僵硬回头,自己身后已然被狼群包围了。
黑压压的狼群全莫名聚集在他身后,虎视眈眈的盯了他片刻,然后全都朝朱阳陌打量了眼。
蓦然,所有狼群都前腿下趴伏,朝朱阳陌低埋了头,还似整齐有序。
狼群俯臣?!
……他,手里的骨哨?
狼群向他俯臣的是他手里的骨哨?!
他……一介王爷,干净廉洁之人,怎会有这种东西?
能驱使狼群,倒是厉害。
这黑压压的狼群,饶是古瑟望着亦干巴巴的吞了口口水,有几丝忌讳。
——鬼晓得这附近有多少狼群,他又会号召多少狼群来对付自己?
第一反应,古瑟抬手一翻,五彩利刃飘浮了手心半空。
“王爷,你这般,未免有失风范?”
自己于他间,真有这般仇恨,要拿自己喂狼群?
“呵,古公子,我本不是甚王爷,不过一儒生,又有何风范可言?”
朱阳陌淡尔冷笑接话,话罢,朝狼群抬了下下巴,狼群方站了起来,齐齐恶狠虎视眈眈森凛的盯向了古瑟,龇牙咧嘴。
古瑟表面平静,心底却是赤条条的打了个寒颤。
狼群森森然一步步逼近,龇着阴森的牙,口水长流,恶狠狠的虎视着古瑟势弓待发。
“咻……!”
不等狼群齐齐扑上来,古瑟已然掷出了手上的利刃,炫风而过。
骤然,血溅风萧,前面一排狼群被削飞了来,一阵血肉肆溅,狼哀嚎一阵。
先发制狼,一招将狼群制得有些胆涩,狼群有所顾忌,于距离古瑟几步处徘徊,龇牙咧嘴盯着他,寻机攻击。
利刃旋转一圈,带着血又飞回了古瑟手上半空。
古瑟举着飞刃,扫了眼暂时不敢上前的狼群,视线落了朱阳陌身上。
将他斯文书生模样打量了一遍。
“王爷,要动手何不亲自动手?赔上这些畜生,不觉残忍无辜?”
“呵,动手的古公子都不曾觉得残忍无辜,本王……为何要有如此觉得?”
他冷笑一声,视线冷冷的落在狼群身上。
“撕不碎他,本王便把你们一一都活烤了做烧狼!”
哈,当真残忍的手段!
看不出来,这王爷,斯斯文文,竟这般心狠手辣。
狼群灵性,亦听懂,耷拉着脑袋瞄了眼朱阳陌,然后稍转移步伐,又龇牙恶狠狠的紧盯着古瑟。
古瑟眉梢兀自跳了下,额角挂廖冷汗,后嘴角一勾,望着狼群笑。
“呵,怕他做烧狼,在古某这里,不同样无生门?”
若是他是这些狼群的话,他早跑了。
然,却也知道,狼群有狼道,亦有血脉压制。
所以,他们确实无法。
古瑟的,狼群或许听的懂,但就像他想的,别无选择,领导者的命令没法违背。
它们盯着古瑟,却是牙龇得更深,凶狠的低低恶嚎着,真是一副要活撕了他的形式。
“愣着做甚!”
见狼群犹豫,朱阳陌在其冷道了句。
即狼群徐徐渐动,齐齐朝古瑟逼近了来。
“嗷呜……!”
众狼群一声恶狠狼嚎,瞬息齐扑了上来。
古瑟下意识的手上飞刃一强光焕发,瞬息长剑握了手,欲接下这一阵气势汹汹的狼群攻击。
然,正准备挥剑时,自面前突然光芒一焕,一自带光芒身影骤然晃显,衣袍于强芒中飞扬,张狂飒然,扑上来的狼群被震慑了出去,如掀纸屑般,震出去了几米。
“嗷呜呜……”
便是一阵惨叫狼嚎传来。
待一切安静,那颀长高大的身影衣袍沉静,那蓦然显现的人就立古瑟面前,白衣白发,长发飘得悠尔,如一神明般圣洁耀眼的背向自己而立。
古瑟瞪着眼睛,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亦未见他出声做什么,却见那被震飞出去的狼群翻身滚爬起来,齐齐的聚集拢来,排得整齐。
盯着那人须臾,后前腿跪趴伏了下去,全部恭恭敬敬俯首称臣般,低低呜鸣出着声,像是在尊称面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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