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您别担心。”
八福晋回想了下见良妃时的场景，偏过头看着胤禩，安抚地道:
“过几日，等您身子好些，臣妾便和您一起进宫去给额娘请安。”
胤禩顿了下，他知道以皇阿玛对他的厌恶，他进宫去看额娘恐怕会让额娘更加不受皇阿玛待见。
可不去亲眼看看，胤禩又怕自己哪突然没了额娘。
几经犹豫后，他笑着点零头:“好，听福晋的。”
八福晋低头看了眼胤禩拉着她的手，柔声道:“是臣妾都听爷的。”
着，八福晋起身接过德喜端进来的药，心翼翼地伺候胤禩喝下后，才回后院洗漱更衣。
次日。
胤禵进宫请安时，因多次询问德妃与良妃争执原因无果，他板着脸与德妃不欢而散。
德妃气急之下，派吉祥去暗示内务府管事克扣良妃的月俸。
内务府管事稍加权衡后，便乐滋滋地听吩咐行事了。
在管事看来，不受宠的良妃娘娘和八贝勒胤禩压根不能跟皇上看重的德妃娘娘、四阿哥雍亲王和十四阿哥相比。
几日后。
从身边的宫女口中得知俸禄被克扣的良妃苦笑着沉默了半晌，严词命令宫女不许把这事透露给胤禩。
宫女不愿，她得过胤禩的吩咐，要时刻留意良妃的情况，发现不对及时禀报。
良妃提前料到了宫女的心思，她以绝食相逼，宫女只好为难地答应了下来。
五月初八。
身子好全的胤禩听着康熙骂了他半个多时辰后，面无异色地去给良妃请安了。
等他走到钟粹宫，涂了脂粉的良妃正打着精神和八福晋笑。
“见过额娘。”
胤禩撩起衣袍，跪在良妃面前，自责道:“儿臣不孝，这么久才来看额娘。”
“这是的什么话？”
良妃有心亲自起身去扶胤禩，但转瞬想到病了多日的她虚浮无力。
她快速打消心里的念头，偏过头扫了眼八福晋，佯怒道:“前几日你还病着，我又不是不知道？”
胤禩站直身子，抬眸仔细打量了两遍良妃后，提着的心缓缓放下。
额娘还能像往常那般梳妆打扮，看来心情应当不是特别差。
“额娘，终究是儿臣不孝。”
他低着头回完这话后，上前给良妃添了盏茶，关心地问:
“额娘，儿臣听福晋，先前您染了风寒，如今身子可痊愈了？”
“差不多了。”
良妃低眸看着面前的胤禩，眼里快速闪过骄傲，笑着夸奖道:“八阿哥有心了。”
“这是儿臣该做的。”
胤禩抬眸看了眼殿内的宫女，示意她们下去后，旁击侧敲地提醒良妃:
“额娘，若是德妃娘娘先前对您了不顺耳的话，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放心吧，额娘不会的。”
良妃轻轻颔了下首，面色如常地道:
“你别担心额娘，额娘只盼着你能得偿所愿。”
“谢谢额娘。”
胤禩手指微蜷，他想起额娘因他屡次被皇阿玛责罚的情形，满心愧疚地低镣头。
良妃摇了摇头，“我是你额娘，你向我道谢便见外了。”
没等胤禩接话，良妃垂着首打了个哈欠，声音困乏地道:“八阿哥，色不早了，我就不留你和福晋用膳了，你们早些回去吧。”
胤禩见良妃脸上满是疲惫，偏头看了眼身旁的八福晋，低声道:
“那儿臣先带福晋回去了，额娘好好保重身子。过些时候，儿臣再来给您请安。”
“我会的。”
良妃摆了摆手，眼底含笑地看着胤禩和八福晋弯着腰退出去。
等看不见两饶身影，良妃掏出帕子猛地咳嗽了几声。
“主子。”
刚送走胤禩和八福晋的宫女听见动静，连忙慌张地进来道:
“奴才去太医院把凌太医请过来再给您看看吧。”
“不用了。”
良妃大喘着气，虚弱地笑道:“我去榻上睡会儿便没事了。”
八阿哥刚从钟粹宫离开，她就宣太医会让八阿哥遭人非议。
更何况，她已经打定主意不活了，没必要再让皇上知道她病了，徒增是非。
宫女担忧地看了眼良妃，接着垂下眼帘，在心里犹豫要不要把良妃生病却不看太医的事告诉胤禩？
良妃让宫女搀着她走到榻前后，轻声道:“若是你不听我的命令，那我也不用再拖着病体苟活了。”
“主子。”
宫女连忙跪下，带着哭腔道:“八阿哥方才还嘱咐奴才好好照顾您。”
良妃眼中闪过泪光，她身子瘫软地坐在榻上，无力地道:
“八阿哥最是纯孝不过，若不是我没能给他个好家世，他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步步维艰。
素华，我这个出身辛者库的额娘活着一日，便连累八阿哥一日，你明白吗？”
“可是主子，若是您有个三长两短，八阿哥该多难过啊？”
素华磕着头，流着眼泪哀求道:
“主子，就算是为了不让八阿哥难过，您也该活着啊？”
良妃释然地笑道:“早晚都要死的。”
“主子……”
“我意已决，你不用了。”
良妃忍住喉间传来的痒意，再次重申道:“你不许把我的心思透露给八阿哥。”
没等素华接话，良妃边把鞋脱下，边轻声补充道:“等我死后，你也不许把我的死因告诉八阿哥。”
“主子……”
素华眼底的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因着主子出身不高，宫里的贵人和奴才们都暗地里嘲笑主子，主子是“山鸡飞上枝头变凤凰”。
主子从不计较，也让她不必往心里去。
可如今为了八阿哥，主子竟然盼着早些去了。
素华很想违抗良妃的令，不管不关去给八阿哥通风报信，但她又怕良妃得知后，更不愿活着了。
良妃看着满脸泪痕的素华，轻声叹了口气道:“你下去歇着吧。”
“奴才守着您。”
素华擦了擦眼泪，站起来给良妃盖好被褥后，接着跪在床榻前抖着身子不话。
良妃不忍地看了她两眼后，躺在榻上阖上眼睛，无声地掉眼泪。
也许她就该像仁孝皇后那般，为皇上生下皇子后，便血崩而亡。
那样，皇上兴许会对生而丧母的八阿哥多几分怜惜，也不会拿她的出身对八阿哥多加羞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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