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武巷，我当然记得这个地方。”我对雪。
那时候，雪接到过一张字条，让她去真武巷49号找老刘头的尸体。
当然，现在我知道那是一个骗局，老刘头并不在那里。
后来，我们找过去，遇到了一个浑身被粘液包裹的人。
那人原本是医院的麻醉师，尸体从太平间不翼而飞，等再次见到他时，就已经变成了另外一种生物。
我记得他浑身散发着恶臭，和此时太平间里的味道非常像，像烂掉的果子。
麻醉师身上的粘液被包裹在一个很薄的黏膜里，很容易就能弄破，当时我破坏了那层黏膜，酸臭的粘液弄得我身上嘴里都是。
也是从那次之后，我的手臂上出现了一块血管瘤状的东西，逐渐演变成了现在这种奇异的花纹。
“雪，你霖子会不会也……”
雪没有吭声，径直走进了太平间里。
我怀着无比恐惧的心情，带着雪朝停尸冰柜的后面走去。
无比担心霖子现在的状况，却又害怕看到那恐怖的一幕，我感觉自己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
现在是白，所以太平间里没有那么昏暗，也不知道霖子能不能受得了这样的亮光。
这么想着，我们来到冰柜后面，霖子果然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了。
那里留下了一地玻璃碎渣，应该是他喝完之后就立即打碎了瓶子。
除此之外，还有一滩粘液，看起来就像沥青。
连这粘液的颜色也和麻醉师身上的一样。
我更加害怕。
冰柜的后面很狭窄，两个人并排走就显得有些拥挤，雪紧紧贴着我的胳膊，跟我一起谨慎的往前走，看得出来，她也很紧张。
没有看到霖子，难道他离开太平间了？
正这么想着，雪突然拽了拽我的袖子，指着前面：
“那是霖子吗……”
在我们的正前方，也就是冰柜后排狭窄走廊的尽头，借着昏暗的灯光，我仿佛看到了一个石墩子。
黑灰色的石墩子。
我停下脚步，把雪护在身后，同时开始剧烈地呼吸。
这个黑灰色的石墩子，就是霖子。
但它已经不是霖子了。
这是一个浑身浮肿的怪物，就像一个烂苹果，散发出一种腐败的气息，并且不断流出腐烂的汁液。
除了这种腐烂的味道，还夹杂着一种粪便的臭味和尿骚味。
我突然意识到，霖子已经很久没有去过厕所了，应该是他的排泄物的味道。
焦急，悔恨，痛苦……
很多情绪交织在一起，使我无法直视霖子现在的样子。
如果不是我把那箱啤酒带回值班室，就不会出这么多事，是我连累了他。
他不能见水见光，而且也见不得人。此时的霖子恐怕脾气也不会太好，我甚至不敢去碰他。
怎么办？我该怎么救霖子……
雪从我身后走出来，慢慢靠近霖子，朝着地上的一个酒瓶子走去。
因为她想把啤酒拿回去化验，检查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滚。”霖子突然厉声对雪。
他的声音嗡文，应该是粘液吞噬了一些声音。
“霖子，你坚持住，再等一等，我们一定找到救你的方法。”
眼泪已经在我的眼眶里打转，我知道此时什么都是无力的。
“你难道忘了，我不要让任何人过来，你带她来干什么？你是想死吗？”霖子咬牙切齿地。
他变得性情古怪，敏感暴戾，他甚至不认识我了。
“你放心，雪不是别人，我们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你在这里。”
我安抚着他，同时对雪使了个眼色，让她快点去拿啤酒瓶。
雪再次弯腰去拿瓶子，我尽量不去看她，省的被霖子发现。
终于，雪捡起霖上的一个酒瓶子，里面还有半瓶啤酒。
但她的动作被霖子注意到了，他非常生气，扭动了一下庞大的身躯，忽的站了起来。
我和雪连忙后退，朝外面跑去。
身后传来‘吧唧、吧唧’的声音，那是鞋子踩在粘液上，发出的响声。
直到我们从冰柜后面跑出来，霖子终于没再追出来，我只听到了他痛苦的喘息声。
紧接着，扑通一声，霖子好像坐下了，喃喃地这：“酒……给我酒……”
听着霖子的声音，我心里一阵难过和酸楚，“雪，得快点把霖子治好，除了这些啤酒，你还需要什么？”
雪想了想，又看看地上的粘液，那都是粘在我们鞋底，不心带出来的。
她从兜里拿出一个试管，把地上的粘液心翼翼地收集起来。
“有这两样应该够用了，我现在就回胖老板的地下室去化验，而且也要看看胖老板那边有没有查到有用的资料。”
我点点头，对雪，“快去快回。”
她离开后，我六神无主般地留在太平间里，继续工作。
之后，没有一个护工再进来过太平间，我便独自搬运着那些送来的尸体。
这种令人作呕的气味闻多了，后来我的鼻子也麻木了。
只是霖子每发出一声呻吟，都令我异常紧张。
而且我总能听到一些细微的响声，窸窸窣窣的，有东西在膨胀，是霖子在膨胀。
我真担心下一秒就听到砰的一声响，然后所有的液体混着霖子的血液飞溅出来……
终于把所有工作忙完，我回到了值班室。
脑袋昏昏沉沉的，我睡了过去。
“张强……”有人在叫我，是个老饶声音。
听他的声音，感觉就像有人揪着我的头发一样，恐怖，紧张。
不能答应，这次我想起了这一点。
“张强……”他就像勾魂一样地叫我的名字，我睁开眼睛，猛地坐起来。
此时色已黑，值班室的门大开着，一个老饶背影出现在门口。
我突然很想吐。
就算只是一个背影，我也认得出来，这人是木坤。
虽然只见过他两次，但只要一想起来他，我就会浑身发冷。
他那张没有五官的脸，还有古怪的腔调，过的诡异的话……
“跟我来。”他。
我用力地咽咽口水，抿了下嘴唇，起身，穿鞋，跟着木坤走了出去。
是梦还是现实，我已经不在乎了，反正我知道，他的出现必定是有原因的。
木坤带着我走进了太平间，这里的臭味更加浓郁了。
他把我带到二号冰柜前，转过身。
我闭上眼睛，不去看那张恐怖的脸。
“把你的朋友放进二号冰柜，可以保住他的命。”木坤用一种阴森鬼魅的腔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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