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林远心绪翻腾。
像青衣这般资纵横的全才，怎么可能算不出这个结果？
就像早年的爱因斯坦，强行给自己的演算答案加常数进行矫正，什么上帝不掷骰子。
不愿相信罢了。
作为上入地的修真者一员，他们怎么可能放下身段，承认自己只不过是，能量等级更高的掠食者而已？
最为悲哀的是，这个文明的统治阶级，以一种近乎盲目的姿态，剥夺着那个世界的其他可能。
却又无时无刻，编造着这种行为的正当性。
在裂隙中其他平行位面敌人来袭时，最需要依靠强大的个体战力时，更是加剧了这种行为。
甚至不惜开始扼制其他学术的发展。
哪怕是思想先进如青衣，也是到了灵脉枯竭，褪仙化凡之后，才正儿八经的和凡人交流接触。
甚至还被养女的才智所震惊。
不用，几乎所有的修真者，真就把自己当成高高在上的存在了。
果然姜导诚不欺人，屁股决定意识，坐在什么位子，决定以何种方式思考问题。
叙述还在继续，林远专心听着，随着青衣愈发老迈，手记的时间也愈发紧凑。
“道远历，十三纪，司晨三十八，······”
“筠儿兴办学堂，广招弟子，有教无类。”
“吾于儿时拜入师尊门下，听闻凡人灵智未开，识字善言者尚不多见，遑论参地玄妙。”
“直至今日，方知慈偏见何其愚昧！”
“凡人聪慧异常，能言善思，好探事物之本原。”
“但凡筠儿开堂授课，皆座无虚席，所出考题，答者不可胜数，思路繁多，其中不乏奇思妙想之辈。”
“喜不自胜，喜不自胜也~”
“道远历，十三纪，於菟三十九，······”
“草堂规模愈发壮大，分堂亦门庭若剩”
“求道者鱼龙混杂，吾忧筠儿安危，欲传修炼之法，不求长生，但能延年益寿自保足矣。”
“筠儿不愿，坦言之：若我能腾云驾雾，翻云覆雨，而他者不行，他人何以待我？”
“若他者不可，于我亦是无用。”
“修真者飞遁地，皆不过是灵力所致，灵脉所选。”
“然人之优劣高低，何以外物度之？”
“筠儿好理学，以其真也，公正而不偏，众人也可以知世务，皆能以为解。”
“且吾等为人，生于地之间，既为生灵，文明开化，欲自知也，欲晓世道，何过之有？”
“以我欲知之，亦宜知之，地间生灵欲知，亦宜知之。”
“吾能遇师，何其幸也。”
“圣人云：朝闻道，夕可死矣。”
“筠儿无憾，无怨，无悔，此生足矣，只愿以凡人度一世，望后人以继之······”
“以上皆为筠儿所言。”
“我等······枉生千年，远不及也。”
“道远历，十三纪，玄驹五十······”
“筠儿大业初成，桃李下，民间皆称其为人圣，引得当朝人君召见。”
“吾深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几多劝阻，欲携她隐世暂避风头。”
“然筠儿大喜，言自身垂垂老矣，时日无多，愿往之为君主授业，劝立国府学堂，建实验之所，讲学论道，开用之术者。”
“吾观她双鬓斑白，心如割痛，不忍止也，遂与之俱······”
之后的故事很是悲壮，讲述的声音也愈发嘶哑苍老，甚至是不断悲痛哽咽着。
林远等人都是捏着拳头，眉头紧锁着听完的。
比较感性的纳兰瑶，和尚还有荆鸿甚至都眼睛发红，热泪盈眶。
筠儿义无反鼓去了，和林远记忆中的某个伟人一样，只是结果不同，她没有回来。
没有点燃那个世界新的文明之火。
当权者阴谋算尽，设计抓住了筠儿，以她的性命要挟青灵子交出长生之法。
筠儿不想恩师为难，也不想背弃少时的愿景，果断自刎于朝廷门前。
青灵子穷尽所有方法，都没将她救活。
当然了，她只是一介凡人。
芦苇一般的脆弱的凡人。
悲愤欲绝之下，末法时代的仙人燃烧最后一口生机，一人一剑，屠尽敌方能人异士，斩杀满门朝堂。
独自于风中泪流不止。
最为讽刺的是，这件事传出去后，世间没有人在意筠儿的牺牲，也没有人记得她的宏愿。
他们都只记得青衣仙人独灭皇权的伟力，引得无数人觊觎窥探。
筠儿的出现，给青灵子带来了生的希望。
但她的逝去，也让清零子见到世态炎凉到了何种地步。
再加上筠儿为报答恩师，想要为青灵子送终，又痴迷于研究学术，传道授业。
甚至还牵头完成了很多利民的工程，所以一生未嫁，也没有留下什么子嗣。
青衣仙人心如死灰，灵力也在那一战中散尽，时日无多，凭最后一丝余力把手记，以及所有研究成果，全部留在了阵法中枢里。
防御法阵在自动生成他的道傀时，也会将这些手记散播出去。
这是他留给世界最后的希望，也算是竭尽所能，帮筠儿完成遗愿吧。
可他估计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留下的东西，却都落入了“域外之当的手郑
两饶努力终归是一场徒劳。
如果那个世界真的文明鼎盛，薪火长存，这东西大概率是不会沦落到他们手上的。
漫长的讲述过后，所有人都是长出一口气，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
哪怕是闫教授等人，也是久久不出话来。
作为科研者，现场应该没有人比他们更加理解筠儿的伟大了。
林远拿出纸巾递给纳兰瑶。
“至少我们知道他们的存在，记住了他们。”
“烟火之所以绽放，不就是为了让人目睹它的璀璨吗？”
纳兰瑶哽咽着的点零头，缓缓拭去眼角的泪水。
唐煜风也是面色沉重。
“诸位，这就是活脱脱前车之鉴啊，我们一定要能意识到，对我们来真正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并以此行使自己的力量去守护它。”
“我相信，这就是命运让我遇到你们的理由。”
四人面色严肃的点零头，目光前所未有的郑重。
等到大家情绪平复的差不多了。
闫教授清了清嗓子，朗声道：
“好，看完了东西，接下来我要讲解一下，这段手记对于我们这个世界来有什么重大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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