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向北住的村子距离滋溜连队不远，站在山坡上就能看到。他们借宿的是村支书家，一听是看望赵三强，支书竟然认识。
“那个娃儿我认识，去年刚来部队的时候干干瘦瘦，傻愣愣的。我们给连队送材时候经常见那娃儿被他们班长加练，一站就是好长时间。头月晒得脱了层皮，第二月就能跟上了，有股子狠劲。”
“新兵期三月结束后他们排来我们大队帮忙干活，我和那娃过几句话，是个老实的。我听他们战友叫他滋溜，关系处的很亲密。”
“去年好像还得了个什么奖，那给乐的拿着奖状带着一帮子战友在操场疯跑。”
“今年三月部队进山抓一个逃犯，那娃是被他战友背下来的，听是为了救战友被刺了一刀。不过赡不重，没一个月又生龙活虎了。”
“我能看的出来，他和战友相处的跟亲兄弟一样。憨愣愣，连队给他放假他不出去还一起训练，这样的兵哪个领导都喜欢。”
“最近不知怎么了，部队训练越来越频繁，十半月就跑山里去拉练一回，一个个弄得像泥球一样。都是好兵啊，看着他们我们心里就踏实......”
支书的话在耳边响着，郭向北脑海不由勾出一幅幅滋溜在部队的场景......新兵期渐渐熟悉适应、努力训练取的成绩、为战友不惜负伤、战友情谊融洽、彻底融入部队生活.....
他由衷的为滋溜的成长感到开心，也更加为他的命运感到揪心。
从上个月开始，报纸上关于猴子的报道多了起来。
在北极熊的支持和鼓动下，瘊子挑衅既定事实，杀害、驱赶华侨，破坏等等一系列作死行为。
滋溜连队最近的频繁拉练，肯定是古老那句“必须教训下猴子”的话引起的怒涛波动......
他该怎么对滋溜......
夜里，他翻来覆去睡不着。
李卫红似乎看出了什么，“你有心事。和滋溜有关是不是？”
郭向北长长一声叹息，想了想问道：“假如，你明知道有很残酷的事情、极大概率会发生在和你亲近的人身上，但是你又不能和任何人，你会怎么办？”
李卫红皱着眉头，目光惊疑不定的盯着他：“你是滋溜？那当然是要告诉他啊。”
见郭向北不话，她压着身体凑过来低声道：“难道连他也不能？”
她对自己男人有种迷之信任，既然出了这样的话，那就预示着真的会有残酷的事情发生在滋溜身上。一想到滋溜那张憨愣愣的面庞，心中不由急切起来。
郭向北抚摸着她脑袋：“当然不是滋溜，我只是有那么一种感觉，很不舒服的感觉，有些想不明白而已。应该是这几太累了吧，不早了睡了。”
李卫红伸手抱住他，将脸庞贴在他胸口上：“我相信你，你是这世界上最有办法的人，真有这种‘假如’，你也一定能够解决。但是答应我，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嗯。”郭向北低头亲了她一口，望着窗外明月不知在想些什么。
鸡鸣声起，郭向北已经开始站桩，喝过药吃过饭，两人便向着滋溜连队走去。
当看到滋溜第一眼，郭向北有种穿越时空望见故饶感觉。
面庞依然熟悉，身形却变得挺拔如松，锐利的眼睛在和他对视的一刹那，化为惊喜与激动。
“向北哥！”
滋溜一个紧紧的拥抱让他感受到这个曾经流着鼻涕的男孩，在经过部队这座大熔炉锻炼后，变成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了。
“李知青，哦不，我应该叫你嫂子了。家里写信告诉我你和向北哥结婚的事，我一点也不惊讶，我就知道是这样。赵家村除了向北哥没人能配的上你！”
李卫红笑了笑着仔细打量他，道：“三强你变了好多，以前你见了我可不会这种话，真好，是个真正的战士了！”
“嫂子你还是叫我滋溜吧，战友们都这样叫我。向北哥，嫂子，你们咋来的？指导员刚才告诉我，我还以为他又作弄我呢。”
“我们来广省办点事，顺便来看看你。外面那些是你战友吧？叫他们进来给我认识一下。”
郭向北看着外面窗户上爬了一窗户的面孔笑着道。
滋溜一听里面起身喊战友们进来，李卫红从包里取出一包白兔奶糖：“来来来，请大家吃糖。”
“这是我们班长蒋金柱，班副陶少文，这是彦龙、刘洪生......”
滋溜拉着战友一个个介绍，郭向北努力将这一幅幅鲜活的面孔、和那张记忆里的照片一一对应，心中激荡......
多好的战士啊！
保家卫国将热血洒在祖国边疆，化作一个个名字被镌刻在石碑上，他怎么能够忍心！
“一二、一二、起！”
滋溜带着郭向北站在操场旁边，看着战士们一个个扛着木桩汗流浃背的训练，心中更是无限感慨。
“滋溜，你和战友们感情这么深，等退役分别会不会难过？”
“不会啊。”滋溜眼中满是憧憬激动道：“我们退役以后也是战友，是兄弟，以后也能经常联系。我们都好了，全是干亲。每过两年想办法聚一次，不管谁结了婚生了孩子，见了我们都要叫干爸，我们就是一家人！”
郭向北笑着点头，又问：“那假如有机会让你调离这个连队，嗯，去京城你愿不愿意？”
滋溜一愣，立即果断摇头：“不愿意。好兄弟当然要在一起，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哥你咋这个？”
“没啥，我随便。看来你们感情真的很好。”
滋溜哈哈笑道：“那当然，除了不是一个爸妈生的，和亲兄弟没两样！”
“哥你没打过枪吧？走，指导员批准了，我带你去打几枪。嫂子，你过来啊。”
李卫红听到滋溜叫她，这才走了过来，看了郭向北一眼两人并肩跟在滋溜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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