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蕊心头一颤，惊讶于萧瑾宸的敏锐的同时，反省自己是否太情绪外露。
她对厉青鸿的厌恶和恐惧，源自前世烙印在灵魂深处的记忆。
前世，孟蕊亲眼目睹过厉青鸿的杀人如麻，也亲身经历过被厉青鸿当玩物一般对待，身心俱伤。
除非她全然失忆，否则，不可能完全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表露。
而面对萧瑾宸，孟蕊没办法和他前世发生过的事，也不想和他那些难以启齿的经历。
“我和他拢共才见过几次面而已，他只是对我言语威胁，并未伤害过我……”
孟蕊回想这一世与厉青鸿的几次见面，“如实”回答。
只论这一世，厉青鸿确实没有伤害过她。
萧瑾宸端详着孟蕊，那张努力保持平静的的脸上，隐隐带着伤痛与纠结，让他很难相信她的是实话。
之前，萧瑾宸派人去查过孟蕊和厉青鸿之间发生的事。
在去年之前，孟蕊和厉青鸿没有交集，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应该和孟蕊告诉他的一样，是在镇北王府位于京郊的杏兰别院。
厉青鸿私自回京，与随厉青雪参加雅集的孟蕊相识，厉青鸿见色起意，看上了孟蕊，要纳她为妾……
孟蕊被萧瑾宸带回谢府后，厉青鸿能接触到孟蕊的机会很少。
但那一次，厉青鸿深夜潜入谢府，找到孟蕊所住的院子，意图不轨，令萧瑾宸印象深刻。
萧瑾宸细细思索当夜里的情况，以及吟夏和吟秋禀报的关于孟蕊对厉青鸿的反应，似乎从那时起，孟蕊就异常害怕厉青鸿，连夜噩梦，或许也与厉青鸿相关。
那么孟蕊对厉青鸿的恐惧来源，是在回到谢府之前的杏兰别院？
当时，厉青鸿是位高权重的武将，孟蕊是厉青雪救下的侯府假千金，厉青鸿若真要强迫，孟蕊根本无力反抗。
萧瑾宸眸色渐暗，眼底划过杀意。
“蕊儿，你要明白一件事。”
萧瑾宸沉声道。
“我们现在对厉青鸿的态度，建立在他没有伤害你的基础上。
因此，谢叔、孟姨、阿瑜和我，都保持克制，尽管他几番骚扰，都没有要下狠手。
但如果他伤害过你，情况就不一样了。”
萧瑾宸陡然加重语气，引得孟蕊抬头，不自觉地问：
“有什么不一样？”
萧瑾宸对上孟蕊的双眸，眼中浓墨般弥漫的杀意，令孟蕊一震。
“厉青鸿如果伤害过你，那他就该死！”
萧瑾宸掷地有声地。
“所以，蕊儿，你要告诉我们实话，要相信，我们可以保护好你，也能为你解决掉他。”
孟蕊心中发紧，萧瑾宸这样，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再联想到今厉青鸿挑衅她的话，难道厉青鸿和萧瑾宸了什么难听的话？
杀了厉青鸿，孟蕊当然没有意见，她前世就想杀他了，且付诸行动，甚至搭上自己的性命，却没有成功。
那时的她，孤身一人，手无缚鸡之力，要杀了久经沙场、武功高强的厉青鸿，谈何容易？失败也正常。
现在，凭萧瑾宸太子的地位权势，凭娘亲和兄长的武功，要杀了厉青鸿，自然比她容易得多。
如今的孟蕊，已经不是前世任人欺辱的孤女了，她找到了自己的家，有了保护她、温暖她的家人们，有了依靠和后盾。
但与此同时，她也多了许多软肋。
她不想她的家人们，为了她去涉险！
“殿下，我的都是实话。”
孟蕊诚恳地对萧瑾宸。
“厉青鸿对我做过最过分的事，就是把我带到屋顶，威胁我给他做妾，我拒绝后，他要来抓我，吓得我从屋顶跳下……这些，我之前与你过。”
孟蕊见萧瑾宸依然目露怀疑，抿了抿唇，继续道。
“再就是那次在京郊遇刺之前，厉青鸿用厉青雪的名义，骗我去他房间，对我动手动脚，我很生气，掀了桌上的饭菜，拿碗盘砸他，引了人过来，他才罢休……”
孟蕊沉重地呼出一口气，眼底闪过一丝难堪，试探着问。
“殿下，我与厉青鸿之前，曾有过一些肢体接触……如果你介意，其实我们的婚约可以……”
“你觉得我在意的是这些？”
萧瑾宸打断孟蕊的话，语气带着几分愠怒。
“蕊儿，我不是那般迂腐之人，就算你真被他……”
萧瑾宸语气一顿，想到最坏的可能，心中酸涩而愤怒。
“该死的是他！你一个弱女子，面对强权恶霸，能保住自己已是难得，不应再被苛责！”
萧瑾宸眼神炽热，伸手握住孟蕊放在茶案上的手。
“我在意的，是你有没有受伤？是你为什么总在睡梦中惊醒？你做的噩梦，是不是也与厉青鸿有关？”
听着萧瑾宸的话，孟蕊心中五味杂陈。
客观来，她身子清白还在，没被厉青鸿欺负过，可是，她又有着前世的记忆。
前世与厉青鸿在一起的那些年，那些亲昵的，痛苦的，残忍的，纷乱无章的过去，是她挣不脱的桎梏。
她觉得，她的内心，已经不干净了。
她不是一个纯洁的，可堪匹配萧瑾宸的女子。
“殿下，我没有被厉青鸿欺负，也已经许久不做噩梦了……”
孟蕊的目光，从萧瑾宸握着她的手，上移到萧瑾宸溢满担忧与心疼的眉宇间。
“至于我做的噩梦，确实与厉青鸿有关，但也不止与他有关，那是一个与我现在经历完全不同的故事。”
“你愿意和我吗？”萧瑾宸柔声问。
孟蕊微微点头，缓缓诉：
“在梦里，我被姜瑶和安乐侯府的人逼迫为奴，失去了名字和身份，当了姜瑶的丫鬟，被她折辱打骂。
镇北王厉青鸿来京，安乐侯为了攀上他，把我装扮一新，送上了厉青鸿的床……
后来，我做了厉青鸿的侍妾，随他去了北地。
厉青鸿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他残暴不仁，草菅人命。
我不甘忍受他的折磨，数次逃跑，又被抓了回去……是非常可怕的噩梦……”
孟蕊轻轻抬起眼帘，望进萧瑾宸如墨般黑沉的眸郑
“诡异的是，这个梦，厉青鸿也做过。
我第一次在杏兰别院见到他，他抓着我，我是他的女人，要纳我为妾……
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要如何解释，只觉得惧怕荒谬，想要离他越远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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