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辰每一句，云宇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当萧辰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云宇的脸上已经毫无血色，抖如筛糠。
他所有的谎言与狡辩，都是那么的苍白可笑。
萧辰也不再理会他，转头看向云河，淡淡开口：“你的家事，你自己处理。”
云河手指攥得发白，看着跪在远处，因为恐惧而丑态百出的四弟，心中最后的一丝亲情与幻想，也随着那块被轰碎的巨骨，一同化为了齑粉。
他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中所有的痛苦与挣扎都已褪去，只剩下前所未有的冰冷与决然。
“二哥！你信我！我再也不敢了！”
“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你饶我这一次吧！”
云宇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惊恐地尖叫起来，拼命地向前爬行，想要抱住云河的大腿。
云河没有动，只是对着身旁的一名客卿冷冷地开口。
“王老。”
云河的声音响起，没有一丝波澜。
像是冬日里结冰的湖面，平静，却藏着刺骨的寒意。
一名客卿身体一震，下意识地应道：“二公子，属下在。”
“清理门户。”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不带任何情绪。
却重如泰山，狠狠砸在每个饶心头。
王老瞳孔一缩，扶着云河的手臂都僵硬了一瞬。
随后，他看看远处那个涕泪横流，丑态毕露的四公子，又看了一眼身旁这位二公子。
云河侧脸紧绷，像是一块岩石。
那双不久前还布满血丝的眼睛，此刻清明得可怕，也冰冷得可怕。
那里面，没有挣扎，没有痛苦，甚至没有愤怒。
只剩下决绝。
王老心中一凛，再无半分犹豫，对着云河深深一躬。
“是，二公子。”
罢，他缓缓直起身，抽出了腰间的长剑。
剑身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出一道冷冽的寒芒，像是一道裁决的律令。
“不！不要！”
云宇的哭嚎声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濒临死亡的尖剑
他终于意识到，这一次，眼泪和求饶是没用的。
二哥，是真的要杀他！
求生的本能，让他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气。
他手脚并用地在地上刨动，像一只被踩断了脊梁的狗，拼命想远离那一步步走来的死亡使者。
“二哥！我是你弟弟啊！我们是一个爹生的！你不能杀我！母亲要是知道了，她不会原谅你的！”
他语无伦次地嘶吼着，试图用那早已稀薄得可怜的亲情，来挽救自己的性命。
云河置若罔闻，甚至没有再看云宇一眼。
王老的脚步不疾不徐，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云宇的心脏上。
他见过太多生死，杀过太多敌人。
但是，亲手处决主家的公子，还是头一遭。
然而，他心中的那点波澜，在看到云河那决然的表情时，便已彻底平复。
二公子，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心慈手软的二公子了。
这座秘境，就像一个巨大的熔炉，正在将他淬炼成一把真正的利剑。
他们这些追随者，要做的，就是成为最锋利的剑龋
眼看王老越走越近，云宇的防线彻底崩溃了。
他猛然调转方向，竟然朝萧辰的方向爬了过去。
“前辈！救我！”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条狗命吧！我给您做牛做马，我什么都愿意做！”
他看出来了，这里真正能做主的，不是云河，而是从始至终都云淡风轻的萧辰。
只要他一句话，自己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然而，萧辰只是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
那眼神，比看一只路边的蚂蚁还要平淡。
他甚至懒得开口，只是轻轻挪动了一下脚步，恰到好处地避开了云宇爬来的方向。
仿佛，生怕他蹭到自己的鞋角。
这个细微的动作，像是一把无形的重锤，击碎了云宇最后的希望。
他绝望了。
也就在这时，王老到了。
他没有任何废话，没有给云宇留下任何遗言的机会。
对于一个背叛者，任何言语都是多余的。
噗嗤。
剑光一闪而逝，快得像一道错觉。
云宇的嘶吼与求饶声，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掐断，突兀地停下了。
他的身体向前乒，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风声。
一抹刺目的血线，从他的脖颈处飙出，迅速染红了身下的尘土。
那双因为极度恐惧而瞪大的眼睛，渐渐失去了神采。
最终，定格成一片死寂的灰白。
直到死，他或许都想不明白，自己的二哥，怎么会变得如此心狠手辣。
王老面无表情地挽了个剑花，将剑身上的血迹甩净，还剑入鞘。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拖沓。
他转身回到云河身边，再次躬身。
“二公子，门户已清。”
死寂。
战场上只剩下风声，以及另外两名客卿粗重的呼吸声。
他们看着云宇的尸体，又看看云河，脸上神色复杂。
有快意，有唏嘘，但更多的是一种敬畏。
云河的身体，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一股巨大的疲惫感，从灵魂深处涌来，几乎要将他吞噬。
那不是身体上的劳累，而是一种亲手斩断血脉亲情后的空虚与反噬。
他赢了。
他活下来了。
他也为自己清除了一个致命的威胁。
可是，他心中，没有半分喜悦。
就在这时，萧辰平淡的声音响起。
“优柔寡断，是取死之道。”
“你做得不错。”
这句不错，像是一剂强心针，注入云河几乎要崩溃的精神世界。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萧辰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
他忽然明白了。
这位萧先生，不仅仅是在救他的命，更是在逼着他成长。
在这条通往城主之位的血腥道路上，任何真与软弱，都只会让自己和追随者死无葬身之地。
云海能逼迫云宇来杀自己，就证明他早已抛弃了所谓的兄弟情分。
如果自己还抱着那点可笑的幻想，下一次，死的就一定是自己。
云河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带走了心中最后的一丝迷茫与软弱。
他挺直了几乎要弯下的脊梁，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起来。
“多谢萧先生。”
这一次，他的感谢发自肺腑，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
随后，他走到云宇的尸体旁边，目光落在那把掉落在不远处的黑色强弩上。
“把这把破罡弩收起来。”
他对手下命令道：“这是大哥送我的第一份大礼，我们得好好收着，将来，总有还礼的时候。”
“是！”
一名客卿立刻上前，心翼翼地将强弩和剩下的几支弩箭一并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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