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闹聊，听京兆府的蔡大人都被请过来了，但这事，被清平郡主一句‘她赵家纳妾不归京兆府管’为由给挡了回去，后来也不知道清平郡主与柳大人，柳夫人最后都谈了些什么，总之柳家是松了口，答应将柳馨儿送入赵家为妾，时间就定在下个月初六来着。”
对于这个日期，春莹倒是没想太多。
谢绾绾却是不同，她立即联想到了另一个人，忙问：“春莹，陛下将曹心兰赐给荣王为侧妃，是不是也是下个月初六来着？”
春莹恍然大悟：“对啊，竟是同一日呢。”
“同在上元夜出的事，同一日出嫁，这幕后之人，怕是故意为之，可他的目的是什么？”
墨北珩这样做的为了什么？
报复柳馨儿？
谢绾绾直觉地摇了摇头，事情应该没这么简单。
墨北珩是堂堂的一品亲王，要报复一个女子，漂亮手段多的是，没必要这么费劲巴拉地绕这么大一个圈子，除非，柳馨儿只是他计划里的一环。
他真正要动的，是柳馨儿背后的人。
那人是谁呢？
“姐，你，有没有可能，是为了让所有人都看清楚，当初那个污蔑你善妒，故意毁了柳馨儿名声的那则流言，是假的，是柳馨儿自己为了掩盖失身的真相，故意污蔑你的？”
春莹放下手中的帕子，仔细地琢磨了一下。
她虽素日里大大咧咧的，但该明白的东西，稍稍琢磨，她也能看懂。
曹心兰与柳馨儿，一为皇子侧妃，一为侯府妾侍，两人又是在同一日出的事，同一日出的阁，这是生生地要将那日的八卦盛京重演一遍，让几个当事人被重新拉出来鞭尸一回啊！
幕后之人这招使的真漂亮，还顺道洗白了姐的污名呢！
谢绾绾闻言，却是陷入沉思。
春莹能想到的，她自然也能想得到，甚至，她能想到更多。
比如，墨北珩提到的，用两个月让柳馨儿消失，是怎么个消失法？
清平郡主向来泼辣，绝不会让非自己选的官家女子入赵家给赵澍为妾。
墨北珩是如何服她这般大闹柳家，又同意迎了柳馨儿入门的？
他图谋的到底是什么？
柳馨儿那支步摇又是怎么一回事？
想来，墨北珩手里头是攥着柳大饶什么把柄吧？
否则，他怎会忍着这样的屈辱，答应清平郡主这全然霸道，完全不将柳家的颜面放在眼里的纳妾方式？
谢绾绾心中有无数的疑问，可想了一想，又觉得再多疑问，想来也事关他们皇家子弟，狗咬狗的事，再如何发展，也再牵扯不到她身上去，她也就不再纠结了。
她止住了春莹兴致勃勃往下的劲儿，让她先去歇息。
待屋里重新安静下来以后，她脑中复盘了一下眼前的一些铺子的经营情况以及今日她拿下的那些铺子该做哪些营生后，才沉沉地睡过去。
她倒是睡得好。
瑞靖王府里的某人，却在床上翻来覆去，一夜未眠。
夜里。
墨北珩在书房中结束了一日的事情，刚回到鹿鸣苑洗漱好，准备歇息时，却见章山急急忙忙地拿了两道折子回来，折子上书‘王妃今日二三事’。
他抿了抿唇，手攥着折子，没好气地瞪了章山一眼才让他退下。
章山没心没肺，让他走就真的风风火火地走了。
来去匆匆的样子，看的临风眼角直抽抽。
也不知他打哪儿学来的，竟还知道贴心地给折子取个名字。
墨北珩揉了揉发胀的眉间，转身坐在床边上，后背靠着床柱子，歪着身子，缓缓打开折子。
第一道折子，写的是昨日的事情。
上书‘王爷让我们跟着王妃，把王妃每一日的动静都记下来，实话，这有点难为人，毕竟，男女有别，万一看见不该看的东西就不好了，何况，这般偷偷摸摸跟着，怎么看都像是采花大盗在踩点。’
就这么一句，章山成功让墨北珩‘记住’了他。
墨北珩撇了撇嘴，继续往下看。
‘今儿一早，王妃带了春莹和秋辞两位姑娘去了畅欢楼见益王世子妃，春莹姑娘手里还拿着一个食盒，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点心，但闻着便有一股浓郁的果香和奶香，那味道齁的我们的肚子都忍不住咕噜叫，差点就露馅了。’
章山一大串的话，却都绕在零心上面。
明显，那盒点心更能入他的眼。
‘由于进了畅欢楼，我们的人没法靠近，没法探听王妃与世子妃谈的什么。
后来，世子妃的人去请了人拟契，据属下猜测，王妃应该是与世子妃有些什么生意上的往来。
王妃与世子妃在包厢里并未待得太久，出来的时候，王妃在门边发了一会儿愣，看起来整个人松快了不少，像是心里头的大石头被挪开了似的，属下有好些日子没见过这样明媚轻松的王妃了。
最最重要的是，春莹姑娘的食盒明显是轻聊，所以，那点心极有可能是王妃让人特地给世子妃做的新鲜玩意儿。
是了，京城中最是热闹的那家点心铺子，名唤珍馐记的，是王妃的嫁妆之一，据那是一只下蛋的大金鸡，可赚钱了，难怪王妃家里这么有钱，能想出上交钱庄这样的法子拿到与王妃的婚约。’
珍馐记的名号，墨北珩自是听过的。
只不过他的心思，一直都放在了治军布防上面，也就没对京城中的那些产业有太多关注。
竟是绾绾的嫁妆吗？
这一年里，绾绾是不是觉得很累了，否则，怎会有松了一口气的自在？
墨北珩手摩挲着折子，好半晌，才继续往下看，章山在折子上的话一如他平日里的作风，一贯的废话颇多，却让他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谢绾绾。
‘王妃从畅欢楼离开后，去了一家胭脂铺子，将那铺子买了下来，王妃似乎与那掌柜的很是投缘，聊了不少，那掌柜的有个儿子。半大的子牙齿漏风，却总怯生生地唤王妃为姐姐。王妃似乎也挺喜欢他，若是王妃与王爷有世子，指不定比这个子更好玩。’
章山边写，边畅想了一下他家王爷与王妃可能有的未来日常。
墨北珩的目光，在‘世子’三个字上凝了凝。
他下意识地想到了前世那个才一岁多，却被绾绾紧紧护着送出了城的孩子，那与她没有任何关系的孩子，可她却拼尽了最后的力气，将人送了出去。
正是这样的她，更让他心疼，让他明白，不能放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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