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耀皇宫的后宫暖阁里，壁炉里的火焰噼啪作响，却驱不散罗德尼十八眉宇间的烦闷。
国王扯了扯颈间紧绷的宝石领针，将那份关于进攻堂盆地的预案扔在铺着金线花纹的矮桌上，臼炮的阴影仍在他心头盘旋。
“依赖西北海湾……”他低声呢喃，保罗?格莱曼的火炮确实能轰开维布伦家族的要塞，但每次向西北寻求帮助，都像在王国的王权上划下一道痕迹。那些步枪、大炮，甚至“金坷垃”肥料，早已让西北海湾的影响力渗透进王领的每一处，如今连攻城都要仰仗对方的武器，日后王室在保罗面前又还有多少话语权？
可若没有臼炮，堂盆地那三面环山的要塞就是铜墙铁壁，维布伦家族的割据就会永远像根刺，扎在奥尔多的东南部。
罗德尼起身走来走去，想起鲁伯特汇报的军粮储备，想起默林伯爵提到的鸟粪矿，思绪一次次绕回“依赖”这个死结。直到目光扫过墙上挂着的王国地图，视线停在王国南方时，他突然停下脚步，一个几乎被遗忘的名字猛地撞进脑海。
德克?多伊尔。
那个曾被贾尔斯秘密豢养的巫师，还有他那群同样擅长魔法药剂与奇异术法的同伴。贾尔斯倒台后，这些人没有被处决，而是被软禁在皇宫西侧的塔楼里，罗德尼十八既忌惮他们的魔法，又觉得将他们留下或许有一会带来点用处。
国王记得，当初贾尔斯的军队能以少战多，靠的就是德克研制的那种能短时间提升战力的魔法药剂，既然他们能摆弄药剂，或许也有对付要塞的魔法手段？
这个念头像一道光，驱散了国王心中的迷雾。
他立刻抬手召唤侍从，声音里终于有了几分振奋：“去西侧塔楼，把德克?多伊尔带来见我。记住，态度恭敬些，别像对待囚徒一样。”
暖阁的门被轻轻推开，德克?多伊尔低着头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色长袍，头发有些凌乱，显然在塔楼的软禁生活里没多少心思关注仪表。
但面对王座方向时，他的动作依旧恭敬，弯腰屈膝，右手按在左胸，行了个标准的贵族礼，声音带着几分谨慎：“德克?多伊尔参见陛下。”
罗德尼十八挥了挥手，示意他起身，目光直直落在这位巫师身上：“不必多礼。我找你是有件事要问——你有没有办法对付要塞？不是平原上的那种要塞，是建在堂盆地崇山峻岭里的那种，三面都是悬崖，只有一条窄路能通进去的要塞。”
德磕眼睛微微亮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国王会询问他这种事情。
他立刻挺直了些身子，语速加快：“陛下，我当然有办法！之前在叛臣贾尔斯那里时，我接手制作过的那种种狂怒药水，士兵喝下后，力气会增大三倍，疼痛感也会减弱，就算面对要塞的箭雨也能顶着冲锋。”
“不校”罗德尼没等他完就摇了摇头，语气坚决，“那种药水的副作用我清楚，喝了之后不仅会透支身体，时间久了还会变得狂躁，甚至会攻击自己人。我要的是能拿下要塞，又不会让军队付出无谓代价的办法，不是这种危险的手段。”
德客下头，手指绞着长袍的衣角陷入沉思，一时间暖阁里只剩下壁炉柴火的噼啪声，罗德尼则耐心地等着。
过了约莫三分钟，德克猛地抬起头来：“陛下，我想到了！既然正面强攻不行，那我们可以绕到后方。堂盆地的关隘虽然险要，但只要在战斗爆发前还没有封闭时，我可以带着几个同伴，伪装成平民悄悄潜入关隘后方，然后在守军的水源或粮仓里，用魔法散布疾病，让守军失去战斗力。”
“疾病？”罗德尼十八立刻想到了瘟疫，“你能控制得了传染范围吗？万一让平民也染上了怎么办？别忘了，我的军队随后也要进去呢！”
德克连忙解释：“陛下，这种病症不会致命，但会让守军浑身无力，连举剑的力气都没有，最多三，整个要塞的守军就会失去战斗力，助您轻松拿下要塞。而且只要法术不再持续，过段时间就能恢复，传染也会停止。”
暖阁内的空气仿佛一下子轻快起来，罗德尼十八眼中终于露出明显的笑意，他语气带着肯定：“这个办法不错，既避开了强攻的损耗，又能减少无谓的伤亡——前提是你没有骗我，如何保证你和你的同伴不想借机逃走呢？”
德克恭敬地：“陛下，我发誓没有骗您，退一万步，就算我们逃走了对您又有什么损失呢？不过是王宫里少了几张吃闲饭的嘴罢了！英明如您，就算贾尔斯有我们为他效力，不还是被您消灭了吗？”
“哈哈哈！你这番恭维话得可真妙！”罗德尼十八笑了起来。“如果你们真能帮王军拿下堂盆地，消灭维布伦家族，我绝不会亏待你们！”
“无论是金币、土地，还是爵位，只要你们想要，只要我能做到，都可以提。”在奥尔多，对普通人而言，来自国王的奖赏能迅速让其甚至跻身上流阶层。
可德克却摇了摇头，他只是目光平静地看着国王，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陛下，我和我的同伴们，不需要物质上的奖赏。”
这句话让罗德尼微微一怔，连一旁侍立的侍从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德克继续：“我们只希望，等事成之后，陛下能答应我们一个建议，这个建议对奥尔多的未来绝对有利，您能点头同意，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奖赏。”
“哦？”罗德尼的好奇心被勾起，身体向后靠在鹅绒椅背上，“是什么建议，对你而言竟比金币和爵位还重要？”
法师的眼神亮了起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却依旧保持着恭敬：“陛下，您应该知道，角湾诸国在战争后承认了施法者的合法地位，伽贝拉帝国更是让法师们走上前台，甚至依赖他们击败了教廷。而奥尔多呢？施法者至今仍被社会大众视为‘邪恶的异端’，只能躲在阴影里，连使用魔法都要提心吊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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