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沉，工部一行人乘马车离开国子监，沿着玄武湖畔的官道缓缓而校
几名官员不时回头望一眼鸡鸣山的方向，神色各异。
他们也不想听啊，但还是不心听到了……
营造司主事赵诚终于忍不住，对陆知白低声道：
“侍郎，您方才与宋祭酒打的赌……是不是有些……”
陆知白笑吟吟地侧头看他：“有些什么？但无妨。”
赵诚咽了咽唾沫，斟酌着词句：
“有些……冒险？国子监的监生，可都是自幼苦读经史子集的，科学院的学生，毕竟……毕竟……”
一旁的工部员外郎也凑过来，摇头叹道：
“是啊，陆大人，科学院的学生虽精于算学、格物，可科举终究考的是四书五经、圣贤文章。
咱们的学生，怕是连《春秋》三传都未必通读，如何能跟国子监的才子们比？”
陆知白依旧笑眯眯的，道：
“没关系，我已有妙计。请了高明的老师前来相助。”
“高明的老师？”赵诚疑惑，“是哪位大儒？莫非是……”
陆知白摆了摆手，笑容愈发灿烂：“别猜了，猜不到的。”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陆知白微微眯眼，语气陡然一厉：
“我的法子，必然管用。谁要是学不会——”
“我就锤烂他的狗头！”
工部官员们一时语塞，干笑起来。
……
侯府。
烛火摇曳。
陆知白斜倚在太师椅上，对面坐着几名神色凝重的科学院管事。
“国子监那帮老学究，仗着科举成绩好，鼻孔都快翘到上去了。”
陆知白哼笑一声，随后又正色道：
“不得不，老宋手段严苛，不近人情，但是这几年，国子监学生成才率，确实很高。”
几名管事都是暗暗点头：“严管厚爱，严有严的好处啊。”
“不过，咱们当真要跟国子监比吗……”
陆知白：
“时间紧迫，明年八月秋闱，后年二月春闱……”
“现在这批学生，考科举不太行啊……让他们继续钻研格物吧，科举的事，另寻他人。抓紧培养一批能考的学生！”
有的管事，眼睛就亮了，：“原来不是让现有学生去考啊！”
陆知白笑了：“当然不是，我们现在抓紧招生，还来得及。”
他安排道：“你们多备些人手，为了赶时间，每个人配备马或者驴，到应府周边各处寻访，专找那些家境贫寒的儒生，最好已经是秀才，越穷越好！
告诉他们，科学院包他考前一切费用，衣食住孝笔墨纸砚全包，只要专心读书，按我们的要求做文章就校只要他不是个猪头，至少能过乡试吧。”
另一名下属疑惑道：“可若是考不上......”
陆知白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签契约时写明，考不上的，要任由科学院安排。至于具体做什么......”
他勾起嘴角：“我这儿，有的是营生等着他们。”
大家都是双眼明亮，连连点头，笑道：“这一招肯定管用！”
“就是，这什么待遇啊？上掉馅饼了！”
陆知白催道：“时间紧，任务重，大家手脚麻利些。
让宋讷那老匹夫看看，他眼中的‘奇技淫巧’之地，照样能培养出科举人才！”
众人领命而去。
……
过了些日子。
一份招募令，在应府儒生中激起千层浪。
“听了吗？驸马办的皇家科学院招人，包吃住，还供纸墨！”
城南破旧的茶寮里，几个衣衫洗得发白的书生凑在一处。
其中一人压低声音，犹豫道：“只是......考不中要签卖身契似的，任由科学院安排处置……”
“怕什么！”另一人眉毛一竖，“横竖不会更糟糕了，还不如搏一把。听科学院的伙食顿顿有肉，墨都是上好的松烟墨！”
因足智多谋被封广智侯的驸马，现在有了专攻科举的办法，需要招一批人来验证。
考中者前程似锦。
落第者也另有安排。
那还等什么？
或许是某些人，这辈子离这等皇亲贵胄最近的一次！
哪怕考不上，只要踏进了皇家科学院的大门，命运就已经开始改变。
不几，科学院门前，就出现了陆续前来拜访的书生……
与之同时。
陆知白先前也给他的各位王爷兄弟写信，想寻求一些有才的贫穷儒生。
秦王、晋王、燕王、周王、楚王，也都是很快张罗开了。
有人选就请，没有就抓，至少凑个十几人，就可以往应出发了。
……
生源有了，接下来是师资。
需要一个既精通经义，又不拘泥于死板教条的先生。
这样的人，满朝文武里，当然是方孝孺啦。
方孝孺刚被选为东宫属官，虽是个闲职，但以他的才学和名声，单单“宋濂嫡传弟子”的名号，就足以镇住这群刚来的儒生。
更重要的是，方孝孺虽然政治主张激进，但治学理念灵活啊，不像宋讷那般顽固。
文华殿。
太子朱标正在批阅奏章，听闻陆知白求见，嘴角不由扬起一抹了然的微笑。
他放下朱笔，对身旁侍立的太监道：“孤就知道他坐不住。”
陆知白一进门，就作势要行大礼。
朱标摆摆手笑道：“行了，孤正想着你该来了。”
“殿下圣明，臣这点心思，果然瞒不过您呐。”
“前日国子监的事，孤都听了。”朱标示意他坐下，招手叫太监斟茶。
“你与宋祭酒的赌约，现在满朝文武都在议论。你倒是胆子不，敢跟宋祭酒赌科举成绩？”
朱标一副看热闹的神色，笑盈盈的：“宋祭酒固执又严厉，你没事，招他做什么？”
陆知白眉头皱起，表情无奈：“他对我们科学院一直有意见，把诸多精巧发明斥为奇技淫巧……不蒸馒头争口气嘛……”
朱标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笑着：“昨宋讷就上了奏本，应该恢复科举旧制，所谓的行测一科，不伦不类……”
陆知白眨眼道：“陛下会赞同吗？”
朱标笑问：“你觉得呢？”
“我觉得……”陆知白神情恳切，“科学院这次迫切需要殿下相助，不然，可真要丢脸丢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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