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南下绘声绘色，如身临其境。李建军却不受这画风，没礼貌地催了一句：“重点。”
他上次听黄倍讲柯凌的故事，就是被他象书人一样的节奏给带跑偏的，到现在都没听完柯凌下半截的插队人生。
见齐南下好像也有那黄倍的苗头，李建军顾不得礼貌打断了他。
老齐也笑儿子婆婆妈妈的，像个市井长舌妇人。
齐南下喝了口啤酒，真的象书先生那样，摇了摇头，重重地放下杯子，正色道：“你且听我慢慢道来。”
齐盼盼好像也不大清楚洪东青的事，见弟弟卖关子，往嘴里塞了一口烤鸭，：“接着，别打岔。”
齐南下在大家的催促下，又开启了自己的八卦模式。
这个洪念念，从被父母长辈宠着，母亲更是为了不让自己的爱稀释，在那个时代就自觉执行了独生子女政策。
看到父亲有私生子，她的心里顿时崩溃了。
拿着照片看了哭哭了再看，忘了自己的任务是找证据。
她来到客厅，躺在沙发上迷糊了一会儿，渐渐恢复了思绪。
她要把这个重大发现告诉母亲，她嫁的是一个道德败坏的老流氓。
以为认清了真相的洪念念，反而有一种脱胎换骨的轻松。
她要站在母亲的一边，姥姥家三代清白，都是市民，本分老实。
一个下午的思绪起伏，她有些累了。
她不能睡，一定要在母亲回来之前对这个无耻的男人先审问一番。
听了父亲的坦白，她还是不能接受。
洪峰平时太宠爱这个女儿，几乎没有拒绝过她的要求。
今，他发现女儿突然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判断，再也不是以前那个霸道却喜欢撒娇的姑娘了。
他最近工作比较忙，妻子又下基层了，照顾他的时间也少了好多。
这几，他老觉得胸闷，感觉精力不够用。晚上处理完几份紧急的文件，想着赶紧回家躺一下。
现在女儿知道了这些事，以后就不用再花心思隐瞒她了。他心里倒生出了一丝轻松。
他觉得女儿一时接受不了，冷静一下就没事了。都怪自己和妻子在这件事上做得不够周祥。
让他没想到的是，以这样的方式给出真相，对一个十几岁的初中学生来，无疑是一个晴霹雳。
洪念念这两年听多了同学父母的各种遭遇，知道有很多人看起来道貌岸然，私底下干的坏事都是令人瞠目结舌的。
见父亲还在避重就轻，她却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
起先，她是为父亲有过另一个家而发狂，现在，是鄙视他作为一个大男人还不肯承认错误，还在逃避责任。
从她接受的教育是坦坦荡荡，勇担责任。
发现这个被母亲和自己崇拜了这么多年的男人竟然是这副嘴脸，她的意识形态突然就冲破了家庭的格局。
她不能让这样的人继续留在政府的重要岗位，一定要让广大群众认清他的嘴脸。
她的同学中，已经有好多人都和家庭划清了界线。
这些从旧社会过来的家长，总有好多事无法见光。
有同学就亲手揭发坏蛋父母的滔罪行，并找出很多罪证。
她想自己一定要有觉悟，不要被坏饶自我标榜给蒙蔽了。
洪峰不知道女儿心思百转，还在想着她应该饿了。
妻子连羽飞去年被抽调到一个工作队，经常下基层，下班时间很不确定，晚饭都是他做的。
他问女儿想吃点什么，洪念念正气凛然地答道：“我不能吃你做的，我有饼干。”
洪峰又气又想笑：“随你吧，我也不想吃。你坐过去一点，我先躺一下。”
他今太累了。
连羽飞回到家已经十点多了。她们工作队这些都驻扎在一家化工厂，帮助整理一些老职工的资料。
她打开门，看到丈夫脸朝里睡在沙发上。
他经常这样等自己回家。
女儿大概已经睡了。她卧室的门关着。
她轻手轻脚地推开女儿的房门，见灯暗着，又轻轻地关上了门。
给丈夫盖上一条毛巾毯后，她去厨房看了一下。
厨房还是早上自己出去的样子，她自言自语地：“他们今没做饭，吃什么了？”
回到客厅，丈夫还是睡着，连姿势都没变。
她倒了一杯水，坐在丈夫脚边喝了起来。
坐了一会，她觉得右边侧腿一阵冰凉，用手摸了摸，触到了丈夫又硬又凉的脚。
她心中一惊，忙站了起来，忘了手里端着杯子，热水洒了丈夫一裤腿。
她顾不得擦拭，来到沙发另一头，用力扳过丈夫的头，也是一样的冰凉，扭曲的五官呈现出可怕的惨白。他惊叫了一声，大喊：“老洪！老洪！”
她使劲地摇晃着丈夫，声嘶力竭地喊着她的名字，甚至忘了叫女儿。
洪念念被母亲的喊叫声惊醒，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出来，问：“妈，怎么了？”
连羽飞好像没听见，继续摇着，喊着。
洪念念一下子醒了过来，奔到母亲身边，一看父亲的样子，瘫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一会儿，又快速站了起来，拼命拍打着父亲的身体，大声哭喊：“我还没告发，你就畏罪自杀了！”
连羽飞还在摇着丈夫，听到女儿的，突然停了下来，竭力问道：“你对爸爸做了什么？”
随即一巴掌甩在了女儿脸上。
洪念念被这突如其来的巴掌震呆了，打记事起，这是自己受到的第一次暴力。
连羽飞也呆在原地，盯了女儿几秒钟，一把抱了过去，大喊：“你爸爸走了，他不要我们了。”
抱了没一会，洪念念用力推开了她，脸上没有了最初的悲伤，冷静地：“妈，你知道她背着我们都做了什么吗？”
着飞奔着跑回卧室，再出来，手里多了一张照片。
她举着照片，递到母亲面前：“妈，你看。他还有另外一个家，在外国。”
连羽飞似乎猜到了什么，大声问：“你对爸爸做了什么？你想害死他啊？”
她忘了丈夫已经成了冰凉的尸体，她还没接受这个事实。
她一点也没有想看照片的意思，洪念念哭出了声：“妈妈，你看看，你看看，他背叛了我们，还不承认，还不承认……”
连羽飞很少对女儿大声话，见女儿拿着照片，绝望又愤慨。
她第一次觉得女儿离自己好远。
突然，她抢过女儿手上的照片，拿到丈夫眼前，喃喃地：“老洪，不是好了，不把这事告诉念念的，你怎么就忘了？”
一边，一边摸着丈夫冰凉的脸。突然又声嘶力竭地哭了起来。
这是家属楼，他们的大喊大哭，大概把邻居给惊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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