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清这会子终于稍微恢复点正常。
他掏出自己的手机放在桌上：“你就收下吧，我们反正人手一部，这点钱对他来就是冰山一角，放心吧！你顾大哥很能挣得动钱的！”
薛楠拼命摇头：“顾大哥很能挣钱是顾大哥的本事，我怎么能什么事情都不做却享受顾大哥劳动获得的报酬呢？我也应该凭自己的本事挣钱才对！”
“嘿哟，屁孩三观挺正啊！”
言清拿起纸巾擦嘴：“你才多大啊？当我们这些人都死了吗？现在还轮不到你挣钱呢！”
“子，我告诉你，现在有的享受就趁早享受，以后入了社会有的是时间让你体验挣钱的痛苦，未来三四十年你都将挣扎在挣钱一线，现在着什么急啊？”
他将手机重新推到薛楠面前：“收下吧，钱虽然是他付的，腿可是我代跑的，这里面也有我的辛苦呢，你可别辜负了！”
薛楠张口结舌：“我……我……我不要！”
干脆拧过头，不话了。
谁让他双拳难敌四手，一张嘴讲不过两个人呢！
顾筠然沉重的叹了口气。
孩子执拗起来，谁也拗不过。
他沉声道：“阿楠，你不用觉得有负担，我们之间的关系不需要这么见外，我是真心把你当弟弟看待才会这样对你。”
“如果你也把我当哥哥，就收下吧！”
话到这个份上，任谁都不好拒绝。
薛楠知道不过他，但又不想每次都这样徒然接受。
他有些懊恼的坐在椅子上，年轻的脸上划过一丝无奈。
“我相信你姐姐在的话，也不会什么的。”
“何况她现在不在了，我就更应该替她多照顾一下你，不是吗？”
顾筠然的眼神又暗了下来。
面前的锅子热气沸腾，煮沸的声音咕嘟咕嘟着，言清悄然挑着菜叶子，不发一言。
薛楠默然拿起桌子上的盒子：“我知道了，谢谢你顾大哥，我会好好用的！”
顾筠然摸了摸他的头：“我平时工作比较忙，没办法经常看你，只是这样给你买点东西不算什么，等你工作了，一样也可以来看我，不用有心理负担。”
薛楠点点头，若有所思的盯着手里的盒子，表情晦默难辨。
饶城缠绵多日的阴雨气终于在午夜前悄悄退场。
从火锅店出来，薛楠深吸了口气。
冰冷的空气乍一入肺，呛得他连连咳嗽。
十点钟的饶城气温偏低，伸出手来已经感到凉意。
连日的阴雨连绵，空气里都是潮湿的味道。
街上行人寥寥无几，偶尔有几对情侣有有笑的经过。
薛楠刚吃完饭，浑身还带着暖意，他以饭后消食为由婉拒了顾筠然送他回去的好意，拄着伞柄慢悠悠往平江区的公寓走去。
他们吃饭的地方离公寓不远，走路回去也就十五分钟的路程。
考虑到距离因素，顾筠然也就没再坚持。
夜晚的饶城被五颜六色的霓虹灯装饰得异常醒目，商场门口的装饰品一闪一闪发着光，道路两旁的树木密密麻麻缠上了银色灯线，犹如火树银花，走近了便是另一番童话世界。
偶有寒风吹过，树木沙沙作响，抖落的雨水溅进脖子里，冻的人一阵哆嗦。
薛楠走的这条路没什么人，也没什么车辆，暗红色的地砖连日阴雨后积洼了水坑，一不心踩下去，轻轻溅起一阵水花。
好在道路两侧路灯笼罩，能够反射出大部分的水坑，不至于总是踩到。
远处高楼耸立，大厦鳞次栉比，河对岸的大厦液晶屏上滚动播放着巨幅广告，时不时掠过一两个熟悉的面孔。
远方的大钟楼幽幽敲响了钟声，余音袅袅，萦绕耳畔。
夜已然深了。
薛楠不自觉加快了步伐。
走到楼下也就花了十多分钟。
他住在三楼，这栋公寓是高层，平日里都从电梯上下。
薛楠晚上吃多了，十几分钟的步程似乎不够消食，便打起了爬楼梯的心思。
他不紧不慢迈着长腿晃到三楼。
到底是年轻人，爬完楼梯脸不红气不喘，站在门口气定神闲摸钥匙。
走道里的声控灯似乎是坏了，一闪一闪的跳跃着。
他拍了拍手，灯光闪了几下，又很快灭了。
看来明得跟物业反映了。
薛楠一面想，一面放弃了寻找钥匙，开始在密码锁上按密码。
按到一半，半空突然伸出来一只手，抓住了正在按密码的手，吓得他一惊，后面两个号码便按错了。
密码门幽幽传来“密码错误，请重新输入”的女声，在空荡荡的走道里十分诡异。
“谁……谁在那里？”
薛楠连连后退，声音磕磕绊绊，一面试图从走廊寻找可以防身的武器。
门口什么也没有，他除了双拳，拿不出别的东西。
“是谁！为什么要跟踪我？我……我要报警啦！”
薛楠捏着双拳，做出防御的姿势。
声控灯随着他的声音亮起，也照清了旁边的人。
“是我。”
“……阿楠。”
随着一声略带沙哑的女声，浸染在黑夜中的人缓缓摘下帽子，露出一张苍白的容颜来。
“原来是宋姐啊，吓我一跳，我还以为——”
薛楠拍了拍胸口，将手放了下来：“宋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狐疑的扫了一圈：“你是来找我的吗？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宋嘉仪依旧看着薛楠，眸子里仿佛蕴含了千言万语。
她半张脸都藏在阴影里， 苍白的面容上浮起两团淡淡的红晕。
一时无言。
声控灯很快就灭了。
薛楠只得又拍了拍手。
灯光在头顶忽明忽暗，他看到宋嘉仪的眼睛里闪动着璀璨的灯影，宛若井中月。
随手一捞，全是碎影。
“额……”
薛楠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
宋嘉仪不话，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坐立难安起来，视线若有若无的往宋嘉仪瞟去，有些难为情的道：“宋姐，你还好吗？”
回答他的是头顶跳动的灯光。
静默半晌，薛楠硬着头皮开口：“下午的时候你晕过去了，现在没事了吗？”
这次连灯光都没回应了。
因为灯，又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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