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牌入手的瞬间，穹裂缝突然扩大。
有庞然大物在裂缝彼端游过，投下的阴影让整个荒芜世界陷入黑暗。
那东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缓缓转动的巨大眼珠隔着时空与三人对视。
赵寒光的火焰剧烈摇晃：“那是……”
“巡兽。”
陈景捏碎令牌，星光将三人包裹，“上界的看门狗……我们被发现了。”
整片荒芜世界突然失去了颜色。
那庞然大物的嘶吼震碎了方圆万里的空间结构，漆黑血液如河倾泻，每一滴都重若星辰。
赵寒光化作的纯白火苗在血雨中左冲右突，净世炎灼烧出的孔洞中，隐约可见巡兽体内堆积如山的修士骸骨。
都是历代试图跨界者的遗骸。
“它的弱点在第三根脊骨！”
柳千机的阴阳二气凝结成箭头，刺向怪物腹部某处。
陈景的身影突然虚化。
他踏着坠落的血滴逆流而上，手中概念之剑每一次挥斩，都让巡兽的伤口处迸发出星光。
当剑锋终于触及那根泛着金光的脊椎时，整头巨兽突然僵直，表皮开始片片剥落，露出内里精密到恐怖的机械结构。
“机械境的造物？”赵寒光火苗一滞。
没等他们细看，巡兽的残骸突然自爆。
冲击波将三人掀飞的同时，荒芜世界的空开始塌陷。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崩塌，而是构成世界的底层道则在自我删除。
土地化作飘散的代码，灵气退行为原始能量，连时间都出现诡异的断层。
“诸排斥！”
柳千机拼命稳定身形，“我们被标记为异常存在了！”
陈景的脊骨突然迸发强光。
那些新生的道纹自动脱离骨骼，在虚空中交织成防护网。
可就在他们即将被抛出世界的前一秒，某条隐秘的因果线突然颤动起来。
一只半透明的巨手从虚无中探出。
正是那个麻衣老者的威压，只不过这次的气息充满扭曲的恶意。
巨手表面长满不断开合的眼睛，每只瞳孔里都映照着三人惨死的不同画面：
赵寒光被自己的净世炎反噬，柳千机遭阴阳二气撕裂，陈景则被活生生抽干所有道韵。
“饲料就该有饲料的觉悟。”
沙哑的声音从因果线另一端传来。
巨手屈指一弹，三人所在的时空瞬间凝固。
陈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剑光被定格，赵寒光的火苗停止摇曳，连柳千机推演的阵纹都僵在半空。
最恐怖的是他们开始“褪色”。
不是简单的消失，而是存在本身被某种更高层次的力量擦拭。
陈景能清晰感觉到，有冰冷的手指正在翻阅自己的记忆。
永耀界的桃树、大灵界的倒悬山、甚至童年时在青石板路上奔跑的片段，都在被粗暴地撕下。
“找到你了。”
那声音突然贴近耳畔。
陈景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视线边缘浮现出腐烂的唇齿。
对方竟通过因果线将本体的一部分直接投射过来，此刻正贴着他的神魂嗅闻：“无之真意的味道……”
千钧一发之际，陈景断裂的脊骨突然发出琴弦崩断般的锐响。
那些曾被老者击碎的仙路碎片，不知何时已融入他的骨髓，此刻全部爆发出来。
凝固的时空出现一丝裂纹。
赵寒光的火苗趁机暴涨，纯白烈焰顺着因果线反向灼烧。
柳千机更狠，他直接解体阴阳二气，将自身化作最原始的混沌算符，硬生生在绝境中推演出百万分之一秒的破绽。
“现在！”
陈景的剑刺入腐烂嘴唇的瞬间，三枚令牌的星光突然共鸣。
巡兽残骸里飞出的机械零件自动重组，化作一扇布满齿轮的青铜门。
门缝中伸出无数机关手臂，抓住那只眼球巨手就往里拖拽。
“机械境的援手？”
赵寒光惊愕地看着那些手臂上刻满禁术符文。
巨手疯狂挣扎，每只眼睛都喷射出腐蚀性的黑雾。
可青铜门内传来齿轮咬合的轰鸣，某种超越仙道的力量正在运转。
当门缝扩大到足以通过时，陈景看到了令他永生难忘的景象——
无数个金属打造的星球在虚空旋转，每个星球表面都坐着个正在拆解道的机关修士。
而最中央的那颗赤红星辰上，矗立着半截高达万丈的金属残像，残像手中握着的……
赫然是半柄仙剑！
“进来！”
门内传来电子般冰冷的声音，“在道则完全排斥你们之前！”
巨手突然自断手腕。
脱离的眼球在虚空中融合成血色旋涡，传出麻衣老者震怒的咆哮：“机械孽障！”
旋涡中降下九道灭世雷劫，却在触及青铜门的瞬间被某种力场扭曲。
陈景最后看到的，是血色旋涡里缓缓睁开的第三只眼。
那只眼睛的瞳孔中，倒映着一条被锁链缠绕的青铜古道。
很快，青铜门在身后轰然闭合。
陈景耳畔却还回荡着灭世雷劫的余音。
他踉跄着单膝跪地，断裂的脊骨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
赵寒光的火苗缩成拳头大，柳千机的阴阳二气更是稀薄得几乎透明。
“这就是……机械境？”
眼前的世界颠覆了所有修真常识。
没有灵气，没有日月，取而代之的是无数齿轮咬合而成的穹。
那些直径万里的青铜齿轮缓缓旋转，齿隙间流淌着液态的星光。
大地由精密排列的金属板块构成，每块板面都刻满会自行改写的符文。
远处矗立着参差的金属山脉，仔细看竟是堆积如山的机关残骸，有些残肢还在神经质地抽搐。
最震撼的是空气里漂浮的“道韵”。
那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地法则，而是具象化的机械原理。
杠杆定律化作金色锁链在虚空游走，电磁效应呈现为跳跃的蓝白电弧，连最基本的重力都表现为肉眼可见的齿轮组传动。
“三位道友。”
地面突然裂开圆形通道，升起个由水晶镜面构成的人形。
它的躯体不断折射周围景象，声音像是千万个齿轮摩擦的和鸣：“奉工阁主之命，恭迎无涯帝君。”
陈景的瞳孔微微收缩。
这个镜面人形每个棱角都符合黄金分割比例，动作精准得没有毫厘误差，分明是将“完美”概念实体化的造物。
更可怕的是，他在对方体内看到了微型宇宙模型。
那不是幻象，而是真实缩的星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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