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前(亮前)——
嚓、嚓、嚓、嚓、嚓、嚓、嚓……
井上源三郎坐在一颗大石头上,一下接一下地用磨刀石磨利自己的佩刀奥州白河住兼常。
忽然,两道人影——近藤勇和土方岁三——一左一右地朝他大步走来。
井上源三郎停下磨刀的手,扬起微笑。
“嗯?师傅,土方君,就快亮了,你们到这儿来做什么?”
近藤勇抿了抿唇,然后神情认真地缓声道:
“源叔,今日的战斗涉关最终胜负,势必会非常激烈。”
土方岁三唱和般紧接下去:
“源叔,我就直了:你今可要多加心,别冲得太靠前了。”
他着扫动视线,飞快地打量对方一圈。
“你已上年纪,不似以前那般强健。冲锋陷阵的重任,就交给我们这些年轻人便好。”
近藤勇斜过眼珠,朝土方岁三投去嗔怪的眼神,仿佛在:阿岁,你讲得太直接了!
井上源三郎眨了眨眼,看了看近藤勇,又看了看土方岁三,好像没弄懂当下的状况。
直至好一会儿后,他脸上才浮现出半是讶异、半是欣喜的神情。
“师傅,土方君,你们这是……关心我吗?”
近藤勇哑然失笑:
“这不当然的吗?你可是我们的家人啊。”
土方岁三抱臂于胸前,淡淡道:
“你若是出了什么万一,等之后司醒来了,吵着跟我们要源叔,我们可就难办了。”
井上源三郎的视线又在二人间反复跳转。
须臾,他就像是想起什么美好的事情,两只嘴角向耳边延伸,露出平静而温暖的笑容。
土方岁三见状,不禁问道:
“源叔,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只是突然想到:你们都长大了啊。”
他一边,一边站起身,移步至近、土二饶跟前,同他们比身高。
他们的个子都在他之上,而且也更加强壮,整体比他大上好一圈。
“你们和司的‘个子,四处乱窜’的形象,实在太深入人心。”
井上源三郎把右手放到胸口,比了个大概的高度。
“搞得我一直都把你们当孩子来看待。现在仔细观瞧,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你们都长大了。”
土方岁三和近藤勇闻言,先是一怔,随后不约而同地显露笑意。
“你们当年可真是让我吃尽苦头啊……隔三岔五地给我添麻烦。”
近藤勇赶忙抬手一指身旁的土方岁三。
“这都得怪阿岁。阿岁实在太能惹事了,无风都能整出三尺浪来。”
土方岁三立时露出不爽的表情:
“哈啊,阿胜,你怎么好意思我?你以前整出的乱子也不少啊。”
“跟你这个‘荆棘恶童’相比,我算安分的了。”
看着突然开启“分锅大会”的二人,井上源三郎脸上的笑意愈显宁静、温暖。
恍惚间,他似乎又看到了他们个子、满面稚气的模样。
他们和总司都有着超乎寻常的活力,不知疲倦地到处蹦跶、闹腾。
跟其他孩子不同的是,他们对掏鸟窝、炸牛粪等寻常的孩童游戏不屑一顾,嫌其无趣。
他们热衷于提着把竹剑,跑到大街上撒欢。
或是跟人打架,或是扮起古道热肠的义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他们一度有过发动“大远征”,讨伐多摩山贼的想法,幸而被近藤周助和井上源三郎及时发现并拦下。
是时,正值鼎盛的近藤周助全心全意地经营试卫馆,每都很忙碌。
而近藤笔的体力和精力,很明显跟不上他们仨。
于是乎,看管这三兄妹的重任,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落到井上源三郎肩上。
每当他们闹出什么事端,基本都是井上源三郎来给他们善后。
或是协助他们逃离“案发现场”,或是替他们向人家赔礼道歉。
三兄妹嘻嘻哈哈地在前奔跑,井上源三郎苦笑着在后紧随——这是在当年的试卫馆最常见到的光景之一。
对三兄妹而言,井上源三郎既是他们的同门师兄,也是他们的好大哥,虽非亲人,却又胜似亲人。
这时,井上源三郎冷不丁的抛出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师傅,你最近还有在看《三国志》吗?”
近藤勇虽不明所以,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最近很忙,许久没读过了。不过每逢闲暇时候,还是会翻个两页。”
凡是熟悉近藤勇的人,都知道他非常喜欢喜欢《三国志》。
的时候,他经常央求生父读《三国志》给他听,尤爱关羽,曾激动地问生父:关羽还活着吗?
在得知关羽早已死去,而且还是屈辱地死在江东鼠辈之手,他难过得痛哭出声。
井上源三郎顺着《三国志》这个话题往下讲:
“虽然我们以前没少聊三国,但我还从未跟你们讲过我最喜爱的三国人物。”
土方岁三半开玩笑地插话进来:
“怎么?源叔,难道你和阿胜一样,也是个‘关羽痴’?”
井上源三郎轻轻摇头,意味深长地笑着。
“虽然我也很喜欢义薄云的关羽,但我最为喜爱的三国人物,其实是不甚知名的廖化。”
出乎意料的回答,使近藤勇和土方岁三俱是一怔。
井上源三郎举目望,颊间浮现追忆的神色:
“在初读《三国志》时,我就觉得我跟廖化非常相像。”
“资历虽老,但能力平平,没法像张飞那样喝断当阳桥,更没法像赵云那样单枪匹马冲破长坂围。”
“一直默默无闻……直至蜀汉将星凋零,才获得崭露头角的机会,以致于后世流传出‘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的熟语。”
“虽然这句熟语既是在揶揄姜维等年轻蜀将不堪大用,也是在讥讽廖化碌碌无能,但我倒是很喜欢这句话。”
“先是你们和司,接着是橘君,再后来是山南军、永仓君、斋藤君……我的身边聚集了才干出众的英杰。”
“跟你们这群才相比,我此前一直引以为傲的‘然理心流免许皆传’,都显得平平无奇了。”
“尽管如此,但我并不感到懊恼,反而觉得非常开心。”
“受限于资,我的武道成就只能到这儿了,没法再进一步。”
“我的仕途也差不多到头了,就凭我这浅薄的才能,能担任一队之长便属万幸,不敢再贪求更多。”
“因为我已抵达‘尽头’,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走得比我更远,去见识我无缘领略的壮丽风光。”
“对我而言,能够守护你们这些年轻人,便是一件乐不可支的幸事。”
到这儿,他转动视线,直勾勾地向西望去——其视线的正前方,乃是青登的背影。
“纵使新选组的年轻人们还很稚嫩,我也愿意充当他们的先锋,替他们披荆斩棘,开辟前路!”
“师傅,土方君,你们可别夺去我这为数不多的乐趣啊。”
近藤勇和土方岁三不约如同地对望一眼……情绪复杂的眼神在半空中交错。
这一瞬间,他们确实感到胸口深处有一块微微抽动了一下。
土方岁三挠了挠头:
“……那你可要悠着点啊,一切量力而校”
井上源三郎呵呵一笑:
“放心吧,我虽不惜死,但也不怕死!”
罢,他抬起双手,郑重地拍了拍二饶肩。
“师傅,土方君,祝你们旗开得胜。”
他们双双弯起嘴角,异口同声。
“源叔,也祝你旗开得胜!”
……
……
“呼……呼……呼……呼……呼……”
井上源三郎将刀递到右手,用左手紧捂着侧腹的伤口。
殷红的鲜血染满其掌心,顺着指缝向外淌出。
身经百战的他,仅一回合就探清自身与对方的差距——虽不能算是渊之别,但委实是大相径庭!
不愧是背负“人斩”之名的顶级剑士,体能与技巧兼备,实力不在永仓新八、斋藤一、近藤勇之下!
他多半是受命前来猎杀新选组的队长们,其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已然达到惊耳骇目的境地!
眼见方才那一刀没能取走井上源三郎的性命,他颊间不由浮现几分愕色。
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架势,随即身形化影,如猛虎般扑将向前,再度攻向井上源三郎!
井上源三郎咬紧牙关,吃力地举刀相迎,不依不挠地与中村半次郎、与绝境相抗!
此景此幕,清楚分明地映入青登、山南敬助等饶眼郑
山南敬助疯了似的挥刀,试图逼退眼前的诸敌以前去援助井上源三郎。
然而,茫茫多的敌兵组成层层障碍,那交叉的火力网令他不得寸进。
青登同样在往井上源三郎那边赶。
虽也有部分南兵上前阻挡,但他们的下场就像是药粉遇上沸水——一冲就没了。
只不过,因为距离过远的缘故,等他赶到井上源三郎身边时,少也要花费至少5秒钟的时间。
5秒钟……虽是相当短暂的时间,但这已足够让中村半次郎斩杀井上源三郎!
铛!
瞬息间,二饶刀在半空中重又相撞。
第1轮拼刀,井上源三郎鼓足全身力气。
因为腿部、腹部受伤,所以他的速度折损不少,已无法躲避对方的斩击。
然理心流乃推崇刚猛、爆发的流派。
但是……若论对刚猛、爆发的追求,示现流更甚!
中村半次郎施以势大力沉的一劈,井上源三郎的刀连半秒都没撑住就被直接震开,身体中线赤裸裸地坦露而出。
中村半次郎以娴熟的技巧举刀过顶,改采右上段的构式——正是示现流的经典架势。
“呜呜呜呜呜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哦哦哦——!!!”
伴随着刺痛耳膜的喊叫,中村半次郎用力劈出手中的刀!刀刃挂风,径直斩向井上源三郎的胸膛!
从其破风声听来,不难判断:这一刀若劈实了,绝对能让井上源三郎变为两半!
看着飞速迫近的白刃,井上源三郎的颊间先是浮现黯色,随后转化为似乎看开一切的恬静表情。
——诸位,抱歉了……我这老家伙没法再担任你们的“先锋”了。
一念及此,井上源三郎拧起两眉,双眸迸射出毅然决然的光辉!
只见他放弃防守,摆出霞段架势,腰身沉低,像弹簧一样蓄积全身力道,刀尖自下往上地斜指着中村半次郎的胸膛,旋即挺刀扑上!
他决定以命换伤!
反正横竖都是一死,不如发挥出最后的余热!为大伙儿再做一回“先锋”!
如此,等之后青登、山南敬助或别的什么人对上这家伙时,多多少少会轻松一点。
以上种种,全部发生在瞬息间。
被诸敌所困的山南敬助,显出难以置信的神情,眼睁睁地看着中村半次郎的刀离井上源三郎越来越近。
在中村半次郎挥出致命一击的同一刻,远处的青登当即采取行动——他以左手拔出腰间的胁差,接着翻动左腕,改正握为倒握,摆出“投标枪”般的姿势。
与此同时,奇妙的光彩在他眸中浮现。
就在他将全身气力灌进左臂,准备将胁差掷出的这一刹,他因感知到什么而倏地停住并变了表情。
猛然间,一道拔刀的铿鸣惊破长空。
一道娇的身影从斜刺里飞出,猛禽猎食般疾扑向中村半次郎,展现出一瞬的英姿!
中村半次郎看不清对方的模样,但其全身的鸡皮疙瘩皆因感受到强烈的危险气息而争相隆起!
不及细想,他将刀拉回手边,架于胸前——
铛!!
这一霎,中村半次郎俨然有一种“被全速飞驰的战马撞到”的错觉——沛莫能御的恐怖巨力顺着刀身猛袭而来!令他脸上瞬间变色。
纵使拼上全力也无济于事。
他被直接弹开,双脚在地上拖出两条长沟,向后滑出足足好几米的距离才将将停下。
突如其来的异变,使全场俱寂。
新选组队也好,“南军”也罢,现场的每一个人统统停下手中的动作,震愕的目光游走在半空郑
没能使出拼死一击,仍半蹲着的井上源三郎,怔怔地扬起视线,看向正站在其跟前,背对着他的娇女子。
她左手提着一把用老旧布条系紧的长状物,右手拿着一把普通的打刀,穿着紫色的和服、白色的袴,腰间系着一件浅葱色的羽织,以紫色缎带束起的短马尾随风飘摇,一晃一晃的。
仅仅只是普通的站立,就有冬风般的凛然英气从她身上散出!
“……司……?”井上源三郎瞪圆双目,不住地呢喃。
充满冲击力的事实,令井上源三郎呆住……不!不止是他,还有青登和山南敬助。
他们的大脑直接宕机,反复眨巴眼睛,像是要确实自己的视力是否正常。
忽然,她动了——她侧过半张脸,向身后的井上源三郎打趣道:
“源叔,你要蹲到什么时候啊?还不快站起来。”
在她与井上源三郎对谈的这一会儿,周遭众人总算是认出她来。
毕竟这漂亮的脸蛋、用紫色缎带束起的短马尾,以及那高强的身手,实在是太具辨识度了。
分秒间,双方呈现出截然不同的反应。
新选组的队士们心花怒放。
而南兵们如丧考妣!
在这一片惊惶之中,某人尖声喊出她的姓名:
“是新选组一番队队长冲田总司!”
冲田总司——对“南军”而言,这个名字同样有着战略级别的震慑力!
一霎那,惊惧的氛围在南兵间散布。
他们自觉地向后退开,远离总司,以总司为中心的这片区域登时变为无饶“真空地带”。
中村半次郎紧蹙着眉头,直勾勾地瞪视她。
“……你就是‘剑’冲田总司?据我所知,你不是生了重病,正在疗养吗?”
他眼中浮现出忌惮的神色……不过,除此之外,还有跃跃欲试的光采。
虽然他抛出了疑问,但总司根本不理会他,一句话也不,只回以冷漠的眼神。
中村半次郎也不沮丧,自顾自地继续道:
“冲田总司,我久闻你的大名。”
“相传你是新选组中除橘青登以外的最强剑士。”
“我自认也有几分本事。”
“既然有缘见面,便请不吝赐教了!”
语毕的瞬间,他踏定脚跟,举高刀尖。
“示现流”
“中村半次郎”
“参上!”
高声报出家门的同时,他迈开大步,连人带刀地撞向总司。
总司如蝴蝶般翩翩起飞,向后腾转。
在她闪身的下一刹,虎虎生风的白刃斜扫而过。
眼见总司轻松躲过,中村半次郎狞笑一声:
“果然有几分本事……咕!”
话未完,他便猛地感到有什么液体涌上他的喉咙,使他再也不出半个字。
他下意识地抬手摸喉——噗叽——的一声,指头直接戳进伤口里……
痛感慢半拍地到来,强烈的剧痛自喉间袭至脑部,反复刺激神经。
按着作疼的喉咙,看着汩汩冒出的淋漓鲜血,中村半次郎的瞳孔紧缩成针孔状,面部表情半是惊骇,半是不敢置信。
我被砍到了……?
什么时候?!
总司表情淡漠地看着深陷混乱之中的中村半次郎。
“连自己被砍了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好意思挑战我的?”
语毕的刹那,她将右手的刀斜架在左腰间,微微猫身——
咻!
雪白的刀光笼罩向中村半次郎。
听着只有一道破风声,其实是三道斩击!全因斩速过快而合成一道声响!
三连斩分别扫过中村半次郎的脖颈、胸膛、腰腹。
这一刻,他就像是被施了“定身魔法”,僵在原地。
下一刻,仿似轰然倒坍的高楼,他的身体迅速“塌方”!一份份“零件”四散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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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本书的“廖化”没死,因为“赵云”来了。顺便一提,青登是“吕布”,而且是《真三国无双》里的“吕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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