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真没用！
康氏妇人们在心里鄙夷着，又很畅快……东北康氏一族的女眷，多被这老婆子磋磨过，今算是报仇了。
孙太夫人没再理会十六老夫人，是俯身看向琰四，杏眼弯弯，笑道：“你是瑢先生的胞弟，琰哥儿？”
琰四给孙太夫人正经行了一礼，才道：“回周山县主，子正是瑢先生的弟弟。多谢县主救护之恩。”
“好孩子。”孙太夫人瞅着这孩，再想到康瑢，是对康李氏道：“你生的孩子都是好的，尤其是瑢先生，有你高祖李史官的风骨。”
康李氏娘家为何没能在大魏朝建立之初，立下功劳？
就是因为李家高祖，执着于记录史实，惹到了大魏开国皇帝，使得李家两代人没能入大魏朝堂。
李家跟其他世家的差距就此拉开。
可即使如此，李家高祖也没有做错，就连太宗陛下晚年都夸过他是个合格的史官。
也正因李家高祖刚正不阿，又被太宗陛下夸过，所以康理问家才会求娶康李氏。
是借了康李氏祖上的名声，以及士林对李家高祖的惋惜与敬佩，科举路才得以一路顺当。
东北州布政使司的理问大人啊，大魏也就那么几个布政使司，他在其中一个里，做了主管刑案的官员，这官位，当真不低了。
就连首府衙门的郑通判都得去布政使司衙门，向他汇报案情。
可这玩意他私德不修啊，明知道妾室娘家害得嫡子绝嗣，还依旧宠妾灭妻，这纵容劲儿，也是绝了。
“太夫人谬赞。”康李氏哽咽，她宁愿忍一辈子，宁愿瑢哥儿做一辈子的富贵闲人，也不想瑢哥儿以命扬名。
可瑢哥儿有自己的傲气，她又怎能为了让他平安，去阻拦他为自己讨公道？
人，不就活一口气吗？
她的瑢哥儿活出这口气了，她替他高兴。
“多谢县主夸赞。”琰四朋友也很懂事的道谢，又嘴巴一瘪，哽咽问：“县主，我哥哥何时会回家？今晚能回来吗？”
他知道哥哥死了，但死人是要回家办丧事的。
他跟娘一直在家里等着哥哥的棺木回来。
孙太夫人：“怕是不会回来了，应该会抬去午园，在午园治丧。你哥不单单是康家子，还是下义士，他配得上在午园办丧事。”
“要在午园办丧事！”十六老夫人惊呼，虽然怕死了孙太夫人，却还是道：“县主这不成啊，瑢哥儿是康家子，若不在家里办丧事，让下人如何看康家？”
“如何看？用眼睛看。”孙太夫人没好气的怼她一句，又道：“你们康家要是觉得去午园给下义士瑢先生办丧事不合适，那就让你们康家的宗主去向陛下陈情。反正东北州这边是决定以下义士之礼，在午园，为瑢先生治丧。”
一句话：你分量不够，反对没用。
“李氏，你去收拾收拾，今晚老身就护送你们母子去午园。老身也会陪你们住在午园里，任谁也休想害你名声一句！”
这话，明晃晃就是给康家辈分高于康李氏的妇人们听的。
想出来反对的康家女长辈们听后，果然乖乖闭嘴。
“是，多谢县主，我这就去收拾。”康李氏没有犹豫，立马带着琰四回去收拾东西。
她知道，只有靠着下人，才能帮儿子讨回公道，继续靠着康家，她的儿怕是就要白死了！
害怕迟则生变，康李氏只收拾一些密信、私章、信物、文书契书证书、祖传之物等重要物品，又去收拾康瑢的东西、琰四的东西。
大半个时辰后，康李氏母子由孙太夫人护送着，坐上马车，往午园去。
十六老夫人追出府门来，看着远去的车队，急得跳脚，回身怒骂康氏妇人们：“一个个还愣在这里作甚？赶紧家去找自家男人去跟阎大人他们谈啊。”
“瑢哥儿是康家子，康家子行大义之事而自戕，就该在康家治丧，哪能去别处治丧？不合理法规矩！”
呵，来去，就是想把康瑢拼出来的荣耀，留在康家。
“是，我们这就家去。”事关康氏一族的荣誉，康氏妇人们急忙回家，找自家男人商量。
可惜，康氏一族的男丁，老老全都去了城外，守着康瑢的尸体。
康十六老夫人也要坐车家去，却被敏姨娘的心腹跪下阻拦：“十六老夫人，求您老照顾三少爷五少爷一番。敏姨娘被押走了，夫人也走了，两位少爷如今没人照料。”
康十六老夫人怒斥：“竟敢挡主子的车驾，来人把这狗奴才拖下去！”
两个庶子，没法给她带来利益，还想让她照顾？做梦！
……
这一夜，首府城内城外，混乱忙碌了一整夜。
翌日，康瑢之死传开后，城内城郊的人家，全都赶去城外的康瑢尸体暂放处，祭拜康瑢。
而来到康瑢尸首附近一看，惊了：“爷啊，这这粮食山也太大太高了，这得有多少斤粮食啊？！”
林睦家他们搬了一夜粮食，把康瑢所开的山体仓搬空了。
咚咚咚！
鼓声响，巨大的粮食山附近，传令兵们一遍遍喊着：“瑢先生大义，开私仓，为国朝捐粮抗敌，此次所捐之粮食，六千袋，每袋百斤，总共六十万斤！”
“多少？六十万斤粮食！”传令兵的喊话，震惊魏民。
六十万斤啊，这数字大得，他们听都没听过。
而这，只是世家藏在边陲首府的，一个山体仓的藏粮。
像这样的私仓，不知道还有多少？
所以下真的缺粮食吗？真的需要饿死人吗？
“瑢先生大义！”
农人、富户、世家的佃户、甚至是半奴东家们，皆哽咽大呼瑢先生大义。
哭完康瑢，又去骂穿着丧服的康家人：“瑢先生大义无双，却在自己家里被害得中毒绝嗣，你们咋当的家？把瑢先生害苦了。”
“康家必须给瑢先生公道，否则我们所有人都不答应！”
“严惩所有凶手，还瑢先生公道，让瑢先生安息！”
真的，要不是有梁家军护着，康家让被乌泱泱的人群活活打死。
而康瑢之死闹出来的声势之浩大，不仅让康家人恐惧，更让其他世家老爷们胆寒。
只因魏民骂完康家人后，又来骂他们，还质问他们：“瑢先生开私仓捐粮抗敌，你们比瑢先生更有权势，何时下令开私仓，捐粮食抗敌？！”
面对这等质问，闻解郑阎等人家，没有一个人回应，也没有一个人敢在这时候跟从康瑢，开自家私仓，捐粮抗担
就连为人比较正直的郑通判都不敢。
这私仓，不是他们能开的。
但他们为了保住自家性命、保住家族名声，已经飞书给主家传讯，询问主家可要开私仓捐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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