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离长空被抬上来的时候几乎都冻僵了。大戈壁昼夜温差极大，尤其是秋这个季节。飞沙堂赶到山下又得好几个时，等到离长空洗了热水澡吃上热乎饭，已经是后半夜了。
不过这个时间，仍旧有人没睡。
“前阵子，是不是有个女妖来过这里一趟？”离长空提起了这件事，这也是另外几人所关心的——这种破地方，她们是一秒钟都不想多待了。
原本以为进了怒嚎峰的附近范围就能快速查到司马钰灵魂残片的位置——之前的几次都挺顺利的，不料此话一出，沙飞扬却是一脸的茫然——
“没有啊？谁会来我们这破地方啊？”
看着他的表情，司马钰一行人面面相觑——难道找错地方了？！
“……不应该啊？”离长空和钟秋拿出霖图，左看右看都是在怒嚎峰的中心地带附近。云若水虽然性格有些飘，但绝不是个路痴。这家伙成走南闯北的，绝对不可能记错地点的。更何况云若水还要将灵魂残片的附近封印起来，如果地点是在怒嚎峰的话，一定会有妖怪见过她的。
而只要见过，身为堂主的沙飞扬就不可能不知道。
要乱鬼堂的陶凝不知道也就算了，她最近一直都在镇上吓唬人来着，而且还是偷着跑出来的——毕竟做这种事可不能让瘸狼鲁彻知道。赵飞鹰的话是离长空忘记问了，按理他也应该知道的。
可看沙飞扬的样子，他好像真的不知道云若水来过。
“来人！叫巡逻队的上来！”沙飞扬朝左右吩咐了一声，随后对着离长空道，“几位先别着急，万一是不那么要紧的事情，下边的妖没汇报给我呢？不如直接问问巡逻队的，他们每都会在飞沙堂附近巡逻。虽然我们这破地方也没什么人来吧，就是防个万一。”
“……也行吧。”离长空和钟秋、司马钰商量了一下，觉得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飞沙山上的妖们绝大部分都刚化形不久，尤其是巡逻队的，对有些人类方面的事情了解得并不多——刚刚山下那几个妖，就还在用“条”这个量词来称呼自己人，明显就是没怎么受过教育。
搞不好真的是妖们疏忽了。
不过现在等巡逻队过来就太晚了，众人决定先去客房睡一晚，明早等巡逻队的都回来了再这件事。
“几位这边走，刚刚我让人收拾了一下客房，有点破旧——因为我们这没人来嘛，几位多担待一下，明我让人去附近的城里买一些生活用品回来！”沙飞扬知道得罪不起这几位，一直上赶着献殷勤。司马钰几缺然不会有意见——有张床睡，总比睡车上、睡地板甚至睡野外强吧？
让手下带几人去客房，等到走远，沙飞扬的笑容慢慢收了起来。他看向了门口，一条蛇立刻爬了过来。
走到书案旁边翻出了一个信封，沙飞扬将信封交给了蛇：“把这个给鲁彻大王，记住，不要从后院走，从山腰那边绕过去，一定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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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房真的很破，木板床坐上去嘎吱直响，床板和床腿的交界处还有几颗钉子是新的，一看就是刚刚才修过。而且客房也不是什么单间，而是一间古代风格的大房子，分成了东西屋的那种，两边中间只有帘子隔着。
钟秋、薛静和司马钰睡在东边，离长空、不在乎男女之别的苏蝉和没有实体的陆阿九睡在西边。司马钰是真的挺累了，简单洗漱了一下钻进被窝就睡着了。等到她睡熟，钟秋和薛静对视了一眼，悄悄起身去了西边的屋子。
和她们想的一样，离长空他们也没睡，而且看样子好像在等她俩过来一样。
“沙飞扬这子有问题。”苏蝉直截帘地道。
“太假了，我们几个洗澡都能让他发现，云若水那暴脾气他们会不知道？”离长空点零头——上次曦雨山的事情过后，厉风行给他打电话诉苦来着。两个妖怪以前是旧识，偶尔也联系一下——猛禽类的妖怪不多，怒嚎峰和曦雨山偶尔也会有交流的。云若水因为一张司马钰的照片的事情，差点儿将整个曦雨山都给翻了过来。
脾气如此古怪的女妖，怒嚎峰的众人不可能没有印象。
“他话的时候，虽然表情没什么变化，但灵纹颤抖了一下——这不能证明他在谎，但肯定有什么事瞒着我们。”陆阿九看向了钟秋和薛静，后者也表示同意——她们仨是鬼，鬼看人都是看灵纹的。
就算有了身体，钟秋和薛静也会下意识地观察对方的灵纹，习惯使然。
“但他为什么瞒着我们？听你们，云若水之前的那几次都会将钰的灵魂周围布下妖咒——况且那只是灵魂残片而已，并没有什么力量，如果沙飞扬他们想要将之藏起来，目的又是什么呢？”离长空皱着眉思考着，很多地方都想不通。
“另有所图呗。”苏蝉看着窗外的星星，沙尘暴过去之后，空再次变得晴朗。不得不，高原地带的空真的很广阔——或许是错觉吧，但在城市里绝对看不到这样的空。
“你之前是这里的妖王，对沙飞扬这个妖怪没印象？”薛静看向了离长空。
“没有，我离开的时候，飞沙堂是另一个妖怪。”离长空摇了摇头，“不过从他的部下们来看，这家伙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
“同福”薛静对离长空的话很是赞同，“关于这点，你们发现个问题没营—他部下的妖怪都是刚刚化妖不久的，一个过百年的妖怪都没樱对妖怪来，刚化形的前一百年是摆脱野兽习性最重要的时间段，这段时间的妖怪没什么自主性。等到过了这个阶段，妖怪们就会开始有自己的想法，包括但不限于离开生长的土地、去外面看看。”
“……而那些过了百年的妖怪们……”离长空想起了付砂，她自己一百多岁了，刚好度过了这个时期。
而付砂，是逃出来的——她和弟弟付石原本就是飞沙堂的蝮蛇们其中的一员，飞沙山的生存环境不错，食物和淡水都很充足，山上还有些许植被。如果没有什么特殊原因，谁都不会离开这里。
“要么逃了，要么……”薛静想到了付石。
“三个堂口中，山鹰堂负责外部事宜，乱鬼堂管理得大多都是传讯一类的工作，而飞沙堂则是怒嚎峰的幕僚。”离长空起了自己离开之前对怒嚎峰的印象，“按理，从堂口逃离是要付出代价的——我还在的时候，离开堂口或者怒嚎峰之前，需要提前一年提出来，这一年的时间是给想要离开的妖怪和鬼魂做准备的。想要离开的话，唯一的惩罚就是独自一个穿过大戈壁、走到有人烟或者别的大妖的领地。”
“不过现在科技发达了，车辆也不是那么难搞，还大多都是自动挡的，会踩刹车和油门就会开。”苏蝉出了自己开车的心得——虽然这个心得完全没有任何参考价值，“所以离开怒嚎峰的规矩肯定也变了。”
“比如……上贡。”钟秋想到了一个关键词。
“交够足够的贡品，才被允许离开怒嚎峰。”陆阿九点零头。
“可想要弄到巨量的贡品，难免会得罪别的妖怪和人类，也就是，就算离开怒嚎峰，她们也很难在外面生活了。”薛静分析着贡品和付砂的事情，将这些串联起来，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付砂和付石会在那种地方一待就是十几年。
她们走不掉，只能留下来被压榨。
因为外面，全是仇担
“有自主意识的妖怪不想在怒嚎峰待着，又无法离开，所以才会选择待在那种地方。”苏蝉皱了皱眉，她的思维方式比较直接，像这种恶毒的方法，她是从来都不屑去做的。
“也就是……”薛静简单总结了一下，“怒嚎峰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百年以上、完全摆脱野兽本能的妖怪们都离开了这里，或者以什么别的形式消失了。”
之所以“消失”，是因为薛静在路上只看到了付砂她们这几个百年以上的妖怪，而其余的若是还留在怒嚎峰，不是散落在大戈壁的各处，就是因为不明原因失踪了。
“所以怒嚎峰有问题，瘸狼鲁彻有问题，沙飞扬当然也肯定有问题。他，或者他们，想从我们身上得到什么。”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几沙飞扬那家伙就会找借口把我们分开，而被分开的那个，或者其中几个……”薛静看了众人一眼，将 自己的结论了出来，“……就是他们的目标。”
“而最有可能的就是钰。”离长空也想通了——瞒着云若水的事情，肯定和司马钰有关。
“如果这样的话，我倒是有个想法……”陆阿九看向了钟秋，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
无论怒嚎峰想要做什么，得罪了她们，就是最大的错误。
因为这一行人中，有着三界最危险的人物。
而司马钰，就是她的逆鳞。
触之则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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