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的吆喝声随着门扇的倒地戛然而止。
整个八方武馆，在这一刻鸦雀无声。
武德厅内习武的孩童，以及那些教导孩童的年长弟子们，纷纷举目望向了门口。
年纪太的孩子们面色惨白，被陆明搞出来的动静吓得直哆嗦。
而其他人，则只有吃惊。
从他们的表情里可以看出，压根就没想过有一会在八方武馆内发生这样的事情。
至于害怕，不会也不应该出现在八方武馆弟子的脸上。
哒哒——！
安静的大厅内响起徐徐的脚步声。
一高一低，颇为刺耳。
宁静被打破。
陆明的身影赫然眼前。
当厅内众人看见罪魁祸首是一个穿布衫的瘸子时，面上的吃惊更甚。
“谁是范师父？”
陆明的声音在大厅内回荡。
声调并不高，但却振聋发聩。
没有人回答他。
兴许是没回过神，兴许是不屑。
陆明微微蹙眉。
接着脚下一发力。
那块被他踏在足下的门扇。
顷刻间断成了两半。
“谁是范师父？”陆明重复道。
他的一举一动哪里是来踢馆，分明是来砸馆。
总算有一人跳了出来。
二十五六的年纪，眉宇间自有年轻人该有的傲气。
年轻人手里握着把木刀。
这会正用木刀遥指陆明。
“哪里来的杂碎，竟敢来我八方武馆闹事，活腻歪了是吧？”
陆明瞥一眼那年轻人，平静道：“你就是范师父？怎的这么年轻？”
“我是范师父的爹！”年轻人怒气冲的喝道。
整个大厅内再次安静下来。
其他人又将目光望向了年轻人。
眸中的震惊和诧异，丝毫不弱于陆明刚才把大门踹翻的时候。
那年轻人总算反应过来。
于是赶紧改口：“范师父是我爹，怎的，找死还要挑人？”
陆明不耐烦的摆手：“叫你爹出来，你不够格同我话。”
年轻人闻言。
气得举着木刀就往大门方向走。
“杂种，你看着不见得有我年纪大，怎么话这么冲？你爹娘是不是死的早，没教过你怎么做人？”
“你什么？”陆明拧了拧眉。
年轻人闻言，脚下突然加快步伐。
踏得青石板砰砰作响。
“老子，你爹娘是不是裤腰带没拴紧，把你这个杂...”
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
年轻人就见不远处那白衫一摆。
下一刻，白衫已站在了他的身侧。
如此速度，简直比电光火石还要夸张。
头皮发麻的年轻人下意识便要举刀去砍那白衫。
哪知无论他如何用力，双手却始终都没有反应。
于是他急忙低头看去。
这一望，总算找到了原因。
只见，地板上躺着两只血淋淋的手臂。
其中一只，还紧紧攥着用来教孩子们习武的木刀。
年轻人不敢发出喊剑
因为那瘸子就在自己身边。
他还在担心，瘸子下一刻会不会把自己的脑袋也给砍下来。
“我过，你不够格。”
陆明冷冷瞥了年轻人一眼，然后便负手而立，扫视着大厅内的其他人。
年轻人这才敢往旁边侧出一步。
他强忍着疼痛，目光始终都落在陆明腰上挂着的那把戒尺上。
他可以肯定，那戒尺里面一定藏着一把利刃，否则戒尺前端为什么会有一抹血迹？
越是肯定自己的猜测，他就越害怕。
因为他压根就没看见那瘸子是如何出手的。
年轻人强忍着疼痛，声闷哼着。
他眼里的神色相当复杂。
恐惧、愤怒、悔恨等等交织在一起。
让他的面部看起来格外扭曲。
而一直到这时。
大厅内才传来惊恐的喊叫声。
那些个没见过血的孩童，又怎么能承受住如此血腥的画面？
至于那些已经成年的弟子，也并没有比孩子们好多少。
如果这都看不出来那白衫秀才是个高手的话，实在是武人之耻了。
“让孩子们出去。”
陆明朝身后努了努嘴。
大大都吓得失了神。
好半晌，都没人出来引导孩童们出去。
“你们武馆的人是不是都是些傻子？非得别人一句话两遍？”陆明忽地皱起了眉头。
他这一皱，就如同老中医号脉时那般。
当下便有数人赶紧招呼孩子们往外走。
屁孩们此刻看向陆明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恶鬼。
本来陆明身边的空间足够宽敞。
可孩子们非得贴着墙，才敢挪步。
等孩子们走得差不多了，陆明沉声道：“来个人，去把真正的范师父叫来。”
话音落地。
有一人便屁颠屁颠朝后门奔去。
陆明随手抓了条椅子坐下。
然后侧头望向旁边瑟瑟发抖倔强站着的年轻人。
“想哭就哭出来，这样憋着，血流得会更快。”
那年轻人压根就不敢看陆明的眼睛。
当然，更不敢哭喊。
“哥...刚才是我有眼无珠，您别跟我计较...”年轻人虚弱道。
“我知道你恨不得我死，所以没必要这般卑微。”
着，陆明便观察起这武德厅来。
他把不屑写在了脸上。
年轻人感受到了莫大的屈辱，却也只能把这屈辱先暂时咽下去。
武德厅内摆放着许多兰锜。
上面各式各样的兵器都樱
由此可以判断，真正的范师父，所学颇杂。
这样的人，通常都不会很厉害。
陆明一时觉着好无聊。
若不是因为李寒雪的奶娘被欺负。
就范师父这样学艺不精的人，他根本就不会放在眼里。
武德厅的两侧，用刀剑一类的利器刻了两行字。
左边“学艺先学礼”，右边“学武先学德”。
“如果陆轻柔敢出去为非作歹，做出抢老人家钱财这种事情，我第一个把她的腿打断！”
陆明轻声呢喃，愈发觉得墙上的两行字着实可笑。
正思索着。
武德厅后门处忽然传来脚步声。
没多会，从门外行来一个身材结实的中年汉子。
面相与断了双臂的年轻人非常相似，估摸着四十五六的年纪，倒是一头乌发看不出衰老的迹象。
正常情况下。
若有人来砸场子，还伤了自己的儿子。
做为馆主理应大发雷霆。
然而这位步履沉稳的中年人，仅仅轻轻拧着眉头。
他刚走到陆明身前三丈开外。
被斩断了双臂的年轻人便哭嚎起来。
“爹，您要替孩儿做主啊！”
陆明侧目，平静望着年轻人。
后者吓了一哆嗦，又赶紧补充道：“这位大哥不知道怎么了，竟然误伤了孩儿！”
陆明这才转过头去。
那中年人仿佛没有听到自己儿子的呼喊。
他盯着陆明仔细打望片刻。
这才道：“在下就是大伙口中的范师父，不知少侠此番所谓何事？”
着，范师父抬手扫了扫颇为狼藉的武德厅。
陆明还是悠然坐着。
“找你打听个事。”
“不是来砸场子？”
“一扇门而已，算不得吧？”
“哦？那怎么才算砸？”
“如果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我自会告诉你，什么叫砸场子！”
范师父闻言，眉头疯狂跳动。
咬牙沉默半晌。
忽地堆上笑脸。
“阁下有虎胆，在下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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