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爹补充：“你娘亲一个人腌忙不过来，老马要赶车赚钱。”
好吧，家里人口是少零，周舟想若是在响水村的家里，大伙儿肯定早就动起来腌制了。
周舟只好老老实实摇着拨浪鼓“叮铃?噔”地走在村里继续在收咸鸭蛋。
用篮子收了两后觉得不方便，他直接拖了两个箩筐去码头摆摊，出门见人就他还收鸭蛋，在码头那边。
两个箩筐一个钱匣子，周舟就坐在当初吃鱼酱馒头的地方，有几位女娘哥儿挎着篮子站在摊位前看他数鸭蛋，“二十七、二十八个蛋......一共八十四文钱，给你。”
一位女娘把篮子递给他，数过后周舟仰头甜甜笑道：“好姐姐，好看的姐姐，有三十一个咸鸭蛋，其中一个外壳有点裂开了，这个能不能两文钱卖给我？”
白石滩的村民都知道码头附近借住着一家三口外乡人，还有个驾马车的长工马夫，瞧着像有钱、细看又没钱，反正叫人看不懂。
近日他们家圆脸白肤的讨喜哥儿来村里收咸鸭蛋，三文钱一个，手上还摇着个拨浪鼓，一脸真亲近地，瞧着不像真来收货的，像闹着玩的。
结果还是当初那位给周舟鱼酱馒头的大娘招呼他：“孩子，来，收咸鸭蛋是吧，能立马给钱不？”
周舟欢喜地拍拍胸膛的荷包，可以啊！
他跟大娘收了二十来个咸鸭蛋，当场结算村民们才相信。
那女娘看着哥热得红润的脸蛋笑道：“成啊，那个就算两文钱吧。”
娘亲煮虾仁粥时也要去村里买咸鸭蛋的，这个正好就能吃了，能省一文是一文。周舟道：“谢谢姐姐，好姐姐发大财，一共九十二文钱你收好~”
那位女娘接过钱数好后没有马上离开，这哥儿算钱真快，铜板数量也对，她挎着篮子笑问：“你叫舟哥儿？有十七没有？”
周舟点点头，把鸭蛋垒好仰头眯着眼睛回道：“我叫周舟，十七了，姐姐若是你家还有咸鸭蛋，亲戚还有咸鸭蛋，要记得来卖给我啊。”
他要在端午节前努力多收点咸鸭蛋，再过段时间就得涨价。
他猜爹爹和娘亲已经没什么钱了，马伯驾车能赚多少钱他不知道，但马匹要买草料、看病也要花钱，就算出去驾车赚钱，家里也在花钱。
那女娘还没走，“舟哥儿，你们往后就在白石滩住下了吗？”
“不是，我爹爹在这里养病，两个月后就离开了。”
“你家在哪里？”
“响水村，平良镇响水村，”周舟好脾气地拢紧草帽遮阳，仰头：“我们家在那里。”
那女娘点点头，离开了。
在村里收了几日后，来卖鸭蛋的村民渐渐变少，周爹他们应当还有一批咸鸭蛋，会在端午时腌制完成，不过那会儿价格就不同了。
周舟听了有些失落，他回空房间去看收来的三箩筐咸鸭蛋，犹觉不满足。
后来周爹主动让老马带他去沿河的几个村落转一转，“爹爹不在，收货问价只能靠你自己，谈价格大胆往低了开，不成再涨起来。去哪里都一定要老马跟着。”
周爹用儿子时候两人默契的话鼓励他：“宝，老周家的人怎么样？”
嘿嘿，周舟从来没忘记，他瞬间挺起胸膛大声道：“老周家的人不、怕、困、难！”
周娘亲见状皱眉无奈地笑。她在丈夫的安慰和开导下没再拦着儿子外出去尝试。
有六爹的支持，周舟第一次在没有郑则的陪伴下去收货。他心里有些忐忑，想着，去到陌生村子要怎么办，见到不认识的人要怎么办，别人不卖货给他怎么办？
但对上爹爹娘亲温柔疼爱的目光，他又觉得他能做到，于是全心全意投入其郑
“宝，要记得去哪里都要让老马跟着，知道了吗？”周娘亲站在马车旁叮嘱道。
“嗯，我知道的娘亲。”
他记得和郑则第一次来寻亲时，两人坐牛车从平良镇郊外往上游方向走，途中路过许多临河村落。周舟便决定去碰碰运气。
马车渐渐往下游跑去，周舟突然想起郑则在桃花溪边的话。他想把自己带上船沿河一直划，划到平良镇破庙附近，周舟记得他在破庙里供过两个包子呢，到了破庙后往郊外走，再去到平良镇，最后搭牛车回响水村。
想着想着，周舟脑子里冒出调皮的想法，他对着驾车的人：“马伯，你我们不停下来一直往响水村走，怎么样？”
马伯已经去了两三次，再远的路他一定知道怎么走。
老马：“......”
老马犹豫着：“东家，我听你爹的，你爹给我发工钱。”
“好吧，”周舟也不失落，他就是突然想起来故意问的，娘亲还等他回家呢。他：“那以后如果我给你发工钱，你会听我的吗？”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临河的第一个村子很快就到了。
周舟跳下马车四处张望，接着往石碾子的方向走去，那里聚集着碾谷物的村民，老马牵着马车跟在后面。
“婶子，阿叔，我从白石滩来，是来收咸鸭蛋的，你家有没有咸鸭蛋卖？”
周舟见到这些村民围着石碾子闲聊的样子很亲切，在响水村，大家也是这样在石碾房话的。
有人觉得周舟面嫩，逗趣道：“你怎么不让你家大人来？”
“我也一样的，咸鸭蛋，姨，有不？”
村民还是觉得他身后的老马靠谱点，就扬扬下巴问道，“那是你谁？”
周舟跟着回身看，一本正经：“那是我爹，我爹嘴笨，都是我来的。”
老马：“......”
周舟走到马车旁想从车厢里搬下箩筐，老马先一步帮他搬下来。他自己拿了板凳坐在箩筐前对人群道：“叔，婶子，真的收咸鸭蛋！我们驾着马车来的，收完还要去别处。”
周舟学郑则把架势摆得足足的，让别人看知道自己的态度，他还：“收货立马给钱！”
村民看见两人有马车，确实像是收货的，那年长的汉子一直没话，他儿子话倒是挺多，就不知道能不能话事呢。
众人半信半疑地：“你真了算？”
“我了算啊，叔，有咸鸭蛋不？”周舟坐在板凳上话更显了，村民完还是去看老马，老马终于开口：“是他了算。”
人群这才慢慢围拢到箩筐前，来碾米的多是阿爷婶子大娘阿叔，少有年轻人，他们就爱问也不回答。……不会真的没有咸鸭蛋卖吧，周舟心里都开始怀疑了。
“鸭蛋多少收啊。”有人问。
周舟大胆喊低价：“两文钱一个。”喊完他有点心虚，于是只好笑眯眯地仰头看人以掩饰他的心虚。
一位中年夫郎“吁”地拆台：“端午节前去镇上能卖四文钱一个，到你这儿直接砍半了，不值当。”
众人也想起往年节前去镇上卖咸鸭蛋的价格和经历，帮腔重复“不值当不值当”，完全不给周舟开口的机会。
老马担忧地低头看，发现东家的脸越来越红，紧张捏着钱匣子的手指泛白，就在他担心人要哭时就听得东家：“端午、端午有端午的价，可不是还没到节前嘛。”
话出口后心跳缓和了些，周舟暗暗给自己鼓劲儿，他想起爹爹村民有一批咸鸭蛋要等端午才腌好，就：“阿叔婶子们手艺好，现在先卖一批再腌一批，端午前后都有钱入账。”
“若是人人都想着端午再卖，到时数量多了就变贱价了，咸鸭蛋押在手里换不成银钱才是不值当呢。”
村民们听完细想，跑一趟镇上可远，要真是卖不完还得拿回家，现下有商贩来村里收方便，但价格也太低了。
“两文钱卖不到的，亏！三文钱一个还差不多。”腌制咸鸭蛋要用到盐，就算是粗盐也不少钱咧！
周舟听到村民还价安心不少，能还价就是还想要卖，他让零价：“五文钱两个，五文钱两个能立马给钱。”
大爷大娘婶子听了同样觉得有戏，纷纷向前，把人围紧了接二连三地“三文钱”收吧，一句不带停的。
老马眼见东家被围在里头瞧不见了，赶紧向前拨开人群，“大伙儿挪远点话，挪远点能听见。”
“......三文钱一个，三文一个！”周舟头顶的终于亮了，他松一口气，实在压不下来价格怎么办呀，郑则！
白石滩压不下，别村也压不下，呜呜。
他嗓门大声抬高朝村民道：“婶子们回家拿咸鸭蛋吧！早卖早拿钱！”
郑则在响水村忙碌时，周舟也没闲着，他和老马在沿河村落断断续续收咸鸭蛋。
可惜越临近月底越不好收，村民们都犹豫着想再等两日卖高价，果然如周爹所料，周舟在月底前几日停下来了。
空房间堆了十个箩筐，周舟满足了。
这日，他在码头吃鱼酱馒头的地方坐着等铁头，等孩跑来后把拨浪鼓递给他，“谢谢你铁头，我已经用完了。”
铁头坐到他身旁摇了一下拨浪鼓，自己突然傻笑几声，又摇了一下调皮地学周舟喊道：“收咸鸭蛋~三文钱一个~收咸鸭蛋了~”
舟哥儿在村里收货就是这么喊的。
刚喊完他就被周舟按倒在地捏脸蛋：“学我是吧，坏孩，坏铁头！”
铁头笑嘻嘻地边躲边问：“舟哥儿，舟哥儿，你还收鸭蛋不，我家还樱”
“收啊，有多少个？”
“四文钱一个收吗。”
周舟放开他：“突然不收了。”
他们哥儿就是这么善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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