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金城军大营，中军帅帐。
陇西城中有百余饶队趁夜叛逃的消息，几乎在第一时间，便通过潜伏的探子，送到了秦泽的案头。
“主公，大喜啊！”
前来汇报的冯寒，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据我们安插在城中的眼线密报，昨夜子时，西城墙一夜巡队，共计一百零三人，无声无息地溜出了城！”
“此事在血莲教中引起了轩然大波，据，教主楚歌勃然大怒！”
“如今的陇西城中，已是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终日！”
听着属下的汇报，帅案之后，身着一袭玄色常服的秦泽，脸上却并无多少喜色。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沙盘上，那座代表着陇西城的模型，修长的手指，在沙盘边缘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
“笃。”
“笃。”
“笃。”
每一下，都仿佛敲在了帐内众饶心坎上。
终于，秦泽的手指停了下来。
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运筹帷幄的笑容。
“墙，只要出现第一道裂缝，距离倒塌也就不远了。”
秦泽的目光，从沙盘上抬起，扫过帐内章寒、陈望升等一众将领。
“我们等的机会，到了。”
他的声音平稳而清晰，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攻心为上。
围城三日，不发一箭，为的是什么？
就是为了让城内的恐慌和猜疑，像发酵的美酒一样，慢慢酝酿。
如今，这坛“酒”，已经酝酿得差不多了。
是时候，加入最后一味，也是最猛烈的一味药引了！
想到这里，秦泽的目光，转向了帐内下手位，一位身着血莲教长老服饰，神情复杂的老者。
正是被秦泽策反的前血莲教大长老，叶秋痕。
“叶长老。”
秦泽的声音响起。
叶秋痕浑身一震，连忙起身，恭敬地一抱拳。
“公子，有何吩咐？”
秦泽的眼神深邃如夜空。
“劳烦你，去给楚胜带一句话。”
秦泽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地道。
“你转告他。”
“就，今晚子时。”
“我在这帅帐之中，备下清茶，等他前来。”
叶秋痕的心，猛地一沉。
他知道，这杯茶，绝不好喝。
这更像是一道催命符，一道最后通牒。
秦泽这是在为总攻，做最后的准备了。
“是，公子。”
面对秦泽那不容置喙的眼神，叶秋痕不敢有丝毫的犹豫，躬身领命，转身快步退出了帅帐。
……
夜，渐深。
寒风呼啸，卷起地上的沙尘，呜咽着，像是无数冤魂在哭泣。
金城军大营，灯火通明，却又静得可怕。
十步一岗，五步一哨。
无数双锐利的眼睛，警惕地注视着营外那片被夜色笼罩的黑暗。
子时，已至。
两道身影，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大营的辕门之外。
为首之人，正是去而复返的叶秋痕。
而在他身后，则跟着一个全身笼罩在宽大黑袍之中的神秘人。
两人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在一名亲卫的引领下，径直来到了中军帅帐之前。
亲卫对着帐内躬身一礼。
“公子，人已带到。”
“嗯，让他进来吧。”
帐内，传来秦泽那平淡无波的声音。
叶秋痕对着身后的黑袍人微微颔首，随后便识趣地徒了一旁，身影隐没于黑暗之郑
黑袍人深吸了一口气，掀开厚重的门帘，走进了那座灯火通明的帅帐。
帐内温暖如春，与帐外的刺骨寒风，恍若两个世界。
一道身影，正背对着他，安坐于帅案之后，身前的火炉上，一壶茶水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
茶香，瞬间萦绕鼻尖。
黑袍人站定，一把扯下了头上的兜帽，将身上那件宽大的黑袍，狠狠地摔在霖上！
露出的，正是楚胜那张带着几分稚嫩，却又写满了愠怒的脸庞！
“秦泽！”
他几乎是咬着牙，叫出了这个名字。
“你可知，就因为昨夜有人趁黑逃走，我父亲在府中大发雷霆，摔了他最心爱的茶盏！”
“你这个时候把我叫来，是嫌我死得不够快吗！”
楚胜双拳紧握，死死地盯着秦泽的背影，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你是不是想故意暴露我，好让我被我父亲亲手处死！”
面对这连珠炮般的质问，那道背影，却依旧稳如泰山。
秦泽缓缓转过身来。
他的脸上，没有楚胜预想中的凝重或是算计，只有一抹云淡风轻的笑意。
他提起炉上的茶壶，将两只青瓷茶杯斟满，袅袅的白气，伴随着清雅的茶香，一同升腾而起。
“楚兄，何必这么大的火气。”
秦泽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来，喝茶。”
那轻松写意的姿态，仿佛他请的不是一位随时可能暴露的盟友，而是一位多年未见的老友。
看着桌案上那两杯热气腾腾的香茶，楚胜心中的怒火，却烧得更旺了！
他哪里有半分喝茶的心思！
“喝茶？”
楚胜的声音，冰冷得如同帐外的寒风。
“秦泽，我冒着被千刀万剐的风险，潜入你的大营。”
“你不会真以为我真的是来陪你这金城军主帅，在这月黑风高之夜，品茗叙旧的吧？”
秦泽闻言，抬起眼帘，直视着楚胜那双燃烧着怒火与不安的眸子。
他手中的动作未停，只是剑眉，轻轻一挑。
“自然不是。”
话音落下的瞬间，帐内的气氛，陡然一变！
方才的闲适与惬意，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秦泽的目光，变得锐利如刀！
“我请你来，是想告诉你。”
“如今的陇西城，人心惶惶，四分五裂，已是一座欲坠的危楼。”
“而现在，就是我助你登上楼主之位的最佳时机！”
此言一出，楚胜的呼吸，猛地一滞！
心头，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登上楼主之位！
这六个字，就像一道惊雷，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悸动，死死地盯着秦泽，生怕错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怎么推我上位？”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可的颤抖。
面对楚胜急切的询问，秦泽却又不急了。
他好整以暇地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轻轻吹了吹漂浮的茶叶，不急不忙地呷了一口。
“嗯，好茶。”
他放下茶杯，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这才慢悠悠地开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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