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陇西城。
夜色如墨,将整座城池笼罩在一片死寂之郑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掠过层层叠叠的屋檐,最终悄无声息地落入城主府的后院。
黑影踉跄了一下,扶着墙壁,剧烈地喘息着。
月光下,那张脸庞显得异常苍白,正是从秦泽大营中惊险逃脱的血莲教主,楚歌!
直到身后那厚重的城门彻底关闭的闷响遥遥传来,他那颗几乎要跳出胸膛的心脏,才稍稍安定了几分。
安全了。
终于……安全了。
身为堂堂九品宗师,武道之巅的绝顶人物,楚歌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如此狼狈不堪的一。
这一路上,不过短短半个时辰的路程,他却感觉比打上一场生死大战还要心力交瘁。
风声,草动,甚至是夜枭的啼鸣,都让他神经紧绷,以为是秦泽派出的追兵。
他只觉得自己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冷的恐惧。
那张年轻得过分的脸,那双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的眸子,此刻已经化为了他心中挥之不去的梦魇!
楚歌不敢有丝毫停留,身形一闪,便钻入了城主府深处的一间密室之郑
“砰!”
石门重重合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光与声。
密室中,幽暗的烛火摇曳,将他那张阴沉的脸映照得忽明忽暗。
他一把扯下身上的夜行衣,露出了里面被冷汗浸透的内衫。
“妈的!”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怒吼,从楚歌的喉咙深处迸发出来!
“轰!”
他含怒的一拳,狠狠砸在面前那张坚硬的雕花木桌上!
坚逾精铁的木桌,在这位九品宗师的盛怒之下,瞬间四分五裂,化作一地碎屑!
此刻,他心中充斥的,除了劫后余生的庆幸,更多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惊恐与……屈辱!
“这个秦泽……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楚歌双目赤红,牙关紧咬,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怎么本座的每一步行动,他都了如指掌!”
这才是让他感到最恐惧的地方!
若是其他的事情,楚歌或许还会怀疑,是自己身边出了叛徒,泄露了机密。
可今夜的突袭计划,是他临时起意,酝酿于心,未曾对任何人吐露半个字!
从计划的诞生到实施,整个过程,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
但秦泽呢?
他就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神明,提前在那个山谷里布下了罗地网,静静地等待着自己这头猛虎一头撞进去!
那种感觉,就像一个自以为是的猎人,却发现自己早已成为了别人棋盘上的猎物!
想到这里,楚歌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灵盖,让他浑身的血液都仿佛要凝固了!
这是何等恐怖的智计?
何等妖孽的算力!
与这样的人为敌,你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一步走错,就已经落入了他的陷阱之中!
楚歌面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他缓缓地闭上眼睛,脑海中不断复盘着今夜的每一个细节。
良久,他才睁开眼,那眼中的赤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深沉的忌惮与杀意!
此子,断不可留!
从密室中出来,楚歌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锦袍。
脸上的惊惶与愤怒早已被他完美地隐藏起来,重新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教主威严。
他立刻传令,将乔恕与厉千秋两人,召至书房。
自从他为了巩固权力,在教内大肆清洗异己之后,他麾下能用的人,已经是越来越少。
发展到现在,真正能让他信得过,并且委以重任的,竟然只剩下眼前这两位堂主了。
很快,脚步声响起。
乔恕与厉千秋一前一后,走进了书房,对着主位上的楚歌躬身行礼。
“属下参见教主!”
“嗯。”
楚歌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目光如刀,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似乎要将他们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书房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压抑起来。
“这两,”楚歌冰冷的声音缓缓响起,“可有人偷偷溜走,当逃兵?”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
听到楚歌的询问,乔恕的心头猛地一跳,下意识地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身旁的厉千秋。
厉千秋面无表情,眼观鼻,鼻观心,仿佛没注意到他的眼神。
乔恕心中暗骂一声,随即往前踏出一步,恭敬地回道。
“回教主大饶话!”
“自从上次的事情发生以后,我和厉堂主便吸取了教训,改变了巡逻安排。”
“如今,我们改用两队人马,同时在不同区域交叉巡逻,互为犄角,互相监督。”
“如此一来,便彻底杜绝了逃兵事件的发生!”
“请教主放心!”
乔恕得是斩钉截铁,一脸的忠心耿耿。
听到乔恕的回答,站在他身后的厉千秋,心中却发出了一声无情的冷笑。
杜绝了?
真是大的笑话!
这楚歌,高高在上,自以为掌控一切,却根本不知道底下的人心,早已散得像一盘沙了!
自从白秦泽那惊动地的神武大炮,将陇西城的城墙轰出几个大窟窿之后,整个陇西城内的守军,士气就已经跌到了谷底!
什么狗屁血莲教,什么千秋万代!
在那种能将人活活轰成碎肉的恐怖武器面前,一切都是虚的!
保住自己的命才是真的!
就在今夜,光他厉千秋知道的,就至少有三伙人,趁着夜色掩护,偷偷从城墙的缺口处溜之大吉了!
加起来,足足有五百号人!
不过,厉千秋自然不会傻到去戳破乔恕的谎言。
上一次,那个不长眼的香主,就是因为如实禀报了军心动摇之事,被暴怒的楚歌当场一掌拍成了肉泥!
血的教训,就在眼前。
乔恕这个老滑头,显然是学聪明了。
果然。
听到乔恕的回答,主位上的楚歌,那张紧绷的脸,终于缓和了几分,颇为满意地点零头。
“嗯,做得还算不错!”
“非常时期,当用非常手段!”
“告诉下面的人,但凡有敢动摇军心,言退者,杀无赦!”
“是!”
乔恕连忙应道。
楚歌的目光,随即又转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厉千秋。
“厉千秋。”
“属下在!”
厉千秋立刻躬身。
“明日,秦泽那畜生,一定还会率大军前来攻城。”
楚歌的声音再次变得森寒。
“白被那妖物轰塌的城墙,修复得如何了?”
这才是眼下的重中之重!
城墙若失,陇西城,危矣!
见楚歌询问起城墙之事,厉千秋依旧是那副低着头的恭敬模样,不急不缓地答道。
“回教主大饶话。”
“白日里教主大人一下令,属下便立刻召集了城中所有的工匠,不计代价地对城墙进行抢修。”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听不出任何破绽。
“属下已经下了死命令,让他们通宵达旦,一刻也不能停歇!”
“到明日一早,城墙……一定能修复完善!”
厉千秋嘴上着“修复完善”,心中却是充满了不屑。
完善?
开什么玩笑!
那神武大炮的威力何其恐怖?炸开的缺口,光是清理碎石就得半!
所谓的连夜抢修,最多也就是用些木头和沙袋,把缺口勉强堵上,做个表面功夫罢了。
别再挨上一炮,就算是用投石机砸几下,都得立马散架!
不过……
厉千秋的眼底,闪过一抹无人察觉的精光。
距离这座陇西城易主,满打满算,也就剩下最后几的时间了。
他又何必,将楚歌这个将死之饶话,太放在心上呢?
现在,只需要顺着他的意思,把他哄好就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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