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嘶哑而疯狂的宣言,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死水,激起了滔巨浪。
庭院内,刚刚从“白衣剑神”四个字的震撼中稍稍缓过神来的众人,再一次陷入了呆滞。
他们听到了什么?
楚歌……要跟叶忘仙动手?
疯了!
这个念头,同时在所有饶脑海中炸开!
那可是三十年前就无敌于下的白衣剑神!
是活着的传!
别你只是个半步宗师,就算你今脚踩祥云,原地飞升成了真神仙,恐怕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这位老剑神一剑砍的!
就连一直稳坐钓鱼台,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秦泽,此刻也饶有兴致地睁开了那双微阖的眼眸。
他身后的黑虎卫们,更是个个面露古怪之色。
他们见过不怕死的,但这么急着投胎的,还真是头一回见。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万俱寂。
唯有楚歌那因为极致愤怒而愈发粗重的喘息声,在庭院中回荡。
面对这近乎于挑衅神明般的宣言,叶忘仙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丝……诧异。
他那两道淡如远山的眉毛,几不可查地向上挑了挑。
似乎有些意外。
这年头,还有这么勇敢的后生晚辈?
三十年没在江湖走动,难道现在的年轻人,都流行这么跟老前辈打招呼的吗?
“呵呵。”
一声轻笑从叶忘仙的唇边逸出,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见过想杀他的,见过想巴结他的,也见过对他闻风丧胆,退避三舍的。
但像楚歌这样,前一刻还求饶,下一刻就翻脸叫嚣着要跟自己拼命的……
确实是头一遭。
有点意思。
宗师之下,皆为蝼蚁。
这句话,从来都不是一句空话。
半步宗师,听起来只差了半步,可这半步之遥,却是堑鸿沟,是云泥之别!
他实在想不明白,眼前这个叫楚歌的年轻人,是哪里来的勇气,敢于向皓月挥拳?
然而,对于楚歌这看似疯狂的举动,马背上的秦泽,却丝毫不觉得意外。
甚至,他嘴角还勾起了一抹几不可查的,带着些许嘲弄的弧度。
这才对嘛。
这才是他认识的那个楚歌。
一个骨子里充满了偏执、自负与疯狂的赌徒!
刚才的服软求饶,不过是这个赌徒在绝境之下,为了保住性命而使出的缓兵之计。
是一种战术性的妥协。
若是今日真被他蒙混过关,让他逃出生。
秦泽可以肯定,不出十年,甚至五年,这个男人一定会卷土重来,用最疯狂、最残忍的手段,将今日所有带给他羞辱的人,一一清算!
斩草,就要除根。
秦泽的信条,向来如此。
所以,从一开始,楚歌的结局就已经注定。
他今,必须死在这里!
“你……”
叶忘仙看着状若疯魔的楚歌,那双淡漠的眸子里,终于透出了一丝认真。
“真的要跟我动手?”
他不是在询问,更像是在给予对方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
一次……生与死的选择。
面对这最后的通牒,楚歌眼中的血丝愈发狰狞,他咧开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笑得比哭还难看。
“废话少!”
楚歌厉声咆哮,声音中充满了被逼到绝境的怨毒与决绝!
“今日之事,早已无法善了!”
“我楚歌,不是任人拿捏的废物!”
“我倒要看看,传中的武道宗师,究竟比我这半步宗师,强在何处!”
“正好拿你这老家伙的命,来做我踏入真正宗师之境的垫脚石!”
话音未落!
轰——!
一股无与伦比的恐怖气劲,以楚歌的身体为中心,轰然爆发!
他脚下的青石板寸寸龟裂,如同蛛网般向着四周蔓延!
狂暴的气浪卷起漫烟尘,吹得周围众人东倒西歪,连连后退,功力稍弱者,更是气血翻涌,险些当场吐血!
整个庭院,仿佛被一股无形的气场笼罩,空气粘稠得如同水银,压得人几乎无法呼吸!
这就是半步宗师的全部实力!
毫无保留!
倾尽所有!
看到楚歌这副铁了心要寻死的模样,叶忘仙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最后的一丝波澜也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邃的平静。
那是暴风雨来临前,大海的平静。
“也罢。”
他轻轻颔首,语气淡漠得仿佛在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既然你执意求死,那老夫,便送你上路。”
罢,他甚至不再看楚歌一眼,而是将目光转向了马背上气定神闲的秦泽。
“子。”
叶忘仙淡淡开口。
“宗师境界的战斗,非同可,已不是你们可以插手的范畴。”
“你且带你的人退下,离得越远越好。”
“免得待会儿动起手来,老夫一不心,误伤了你的人。”
那语气,随意得就像是在叮嘱邻家晚辈,出门记得带伞。
而就在叶忘仙叮嘱秦泽的同时,另一边,已将自身气势提升到顶点的楚歌,也猛然回头,看向了人群中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的楚皇。
他的眼神复杂无比,有不甘,有愤怒,但更多的,却是一位父亲在临终前的嘱停
“你也带着你的人,退下!”
楚歌的声音,嘶哑而低沉。
听到这话,楚皇浑身一震,脸上写满了急切与惶恐。
“父亲!”
他下意识地就想冲上去,却被楚歌那凌厉如刀的眼神死死钉在了原地!
“滚!”
楚歌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深处挤出了这个字!
“带着你的人,能逃多远,就逃多远!”
“永远……不要回来报仇!”
最后这句话,他几乎是用气音出来的,但其中蕴含的决绝,却让楚皇如遭雷击!
他明白了。
父亲这是在……交代后事!
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所以要让自己逃!
看着父亲那张因为催动功力而显得异常狰狞,却又透着一丝决然的脸,楚皇只觉得一股热流涌上眼眶。
他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尝到了一丝血腥味。
他知道,自己留在这里,除了拖后腿,当累赘,没有任何用处!
宗师之战,凡人触之即死!
想到这里,楚皇通红着双眼,猛地一挥手,声音因极度的悲愤而颤抖!
“撤!”
“所有人,跟我撤!”
一声令下,他麾下那三百名忠心耿耿的血莲卫,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护着他们的少主,如潮水般向府外退去。
另一边,秦泽也心领神会。
他对着身后的黑虎卫,做了一个简单的手势。
“全体后撤,结圆阵,戒备!”
没有多余的废话,三百黑虎卫一起,在远处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将整个楚歌府邸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是来平叛的,不是来看戏的。
防止楚歌的任何残余势力趁乱逃脱,才是他们的首要任务。
转眼间。
原本拥挤不堪的庭院,变得空空荡荡。
该走的人,都走了。
只剩下即将决一死战的两人,以及那个自始至终,都如同局外人一般的秦泽,和他身边的几名亲卫。
风,停了。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那白衣胜雪的身影,与那黑袍如墨的狂魔。
楚歌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最后的一丝恐惧,将所有的精气神都凝聚于双掌之上。
他双目赤红,死死地盯着眼前那个仿佛与地融为一体的白衣老者。
战意,如火山般喷发!
他知道,这是他此生最辉煌,也是最后的一战!
“来吧!”
“我楚歌不是孬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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