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秦府内逐渐升温的温馨气氛截然不同。
京城另一头，工部尚书孙哲的府邸，此刻正被一片足以将人冻僵的阴云笼罩！
府内灯火通明，家丁侍女们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个个噤若寒蝉，缩在角落里，生怕引火烧身。
正堂之中，气氛更是压抑到了极点。
“砰！”
一只上好的官窑青瓷茶杯，被狠狠地摔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
“废物！”
“一群废物！”
年过半百，平日里总是一副笑面佛模样的工部尚书孙哲，此刻面色铁青，双目赤红，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
在他的脚下，躺着一副担架。
担架上，他的独子孙云，浑身是血，衣衫褴褛，双眼紧闭，早已不省人事。
看着宝贝儿子这副凄惨的模样，孙哲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差点一口气没咽下去，当场昏厥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孙哲才颤抖着手指，指向担架，那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
“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目光扫过堂下跪倒一片的家丁护卫，每一个接触到他目光的人，都吓得浑身一抖，头埋得更低了。
“是谁……是谁把我的云儿打成这样的！”
孙哲的咆哮声，在寂静的正堂之内回荡，充满了无尽的暴怒与杀意。
此刻的他，还不知道，这仅仅是噩梦的开始。
他更不知道，自己这唯一的宝贝儿子，此生，再也无法为他孙家延续香火了！
面对孙哲的质问，堂下一片死寂，无人敢应声。
跟去的护卫们一个个面如土色，身体抖得如同筛糠。
一旁的管家见状，心中暗骂一声，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
他看了一圈，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为首那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壮汉身上。
“徐护卫，你们一直跟着少爷，少爷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快啊！”
管家的声音尖锐，带着几分催促与焦急。
随着管家开口，孙哲那双喷火的眸子，也如同两把利剑，瞬间刺向炼疤脸徐翔。
“徐护卫！”
孙哲一字一顿，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我花重金聘请你们，不是让你们去看戏的！”
“你们在，我云儿为何会赡这么重！”
质问声如同一记记重锤，狠狠砸在徐翔的心头。
哪怕他是在刀口上舔血的江湖人，官至五品的武道高手，此刻在这位尚书大饶雷霆之怒下，额头上也不由自主地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那股来自上位者的威压，比面对千军万马还要令人窒息！
“回……回老爷的话。”
徐翔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干涩。
“事情……事情是这样的。”
他不敢有丝毫隐瞒，也不敢有任何添油加醋，将今日在镇国公府门前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一五一十地了出来。
从孙云如何带着人上门挑衅，如何出言不逊，再到秦泽如何如神下凡般出现。
尤其是当他到，秦泽是如何在弹指之间，便将他们这些护卫尽数击溃，又是如何当着所有饶面，一脚……
到这里，徐翔的声音戛然而生，他偷偷抬眼看了一下孙哲那张越来越黑的脸，后面的话，怎么也不出口了。
孙哲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
“他把云儿怎么了！”
“噗通”一声，徐翔再也扛不住这股压力，双膝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秦……秦泽他……他把少爷给……”
“给废了！”
“废了”两个字，如同九之上降下的惊雷，轰然在孙哲的脑海中炸响！
嗡！
孙哲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世界都在旋地转！
他脚下一个踉跄，身体向后倒去，幸好被眼疾手快的管家一把扶住。
“老爷！老爷您没事吧！”
孙哲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他死死地抓住管家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他……他刚才什么？”
“什么江…废了？”
管家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不出来。
而跪在地上的徐翔，则用几不可闻的声音，给出了那个最残忍的答案。
“少爷……少爷他……以后再也不能行男女之事了。”
最后的侥幸，被彻底击碎！
孙哲只觉得一股腥甜之气直冲喉头，眼前金星乱冒。
他老来得子啊！
这辈子就得了这么一个宝贝疙瘩，从到大，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平日里不管孙云在外面如何胡闹，惹下多大的麻烦，他都舍不得一句重话，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为了让他健健康康地长大，为他孙家开枝散叶，延续香火吗！
可现在……
现在全完了！
孙家，要在他这一代，绝后了啊！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嘶吼，从孙哲的喉咙里迸发出来！
他猛地推开管家，双眼之中布满了血丝，状若疯魔！
“秦泽！”
“你这个该死的畜生！”
“我孙哲与你，不共戴！”
滔的恨意与绝望，瞬间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秦泽！
杀了那个毁掉他儿子，毁掉他孙家一切希望的罪魁祸首！
“来人！备马！”
“我要去镇国公府，我要亲手宰了那个杂种！”
孙哲嘶吼着，踉踉跄跄地就要往外冲。
然而，没等他走出两步，一旁的管家便闪身拦在了他的面前。
“老爷，等一等！”
“万万不可啊！”
管家的声音急切，带着一丝颤抖。
“滚开！”
孙哲此刻哪里听得进劝，一把将管家推开。
“谁敢拦我，我杀谁！”
管家被推得一个趔趄，却又立刻扑了上来，死死地抱住了孙哲的大腿。
“老爷！您听老奴一言！”
“现在万万不能去啊！”
“那秦泽刚刚平定血莲教叛乱，陛下龙颜大悦，他现在是整个武朝百姓眼中的大英雄，风头正盛！”
管家语速极快，生怕慢了一步，自家老爷就做出无法挽回的蠢事来。
“您想想，如果这个时候您找上门去，事情一旦闹大，全京城的人都会知道，是咱们少爷趁着秦家无人，上门逼迫秦家遗孀，想要强抢人家嫂嫂给他当妾！”
“到时候，咱们占不到半点理啊！”
“就算朝堂之上，碍于您的情面，没人敢参您一本，可下悠悠众口，百姓的口水也能把咱们孙府给淹了啊！”
“老爷，报仇不急于一时，这件事，绝对不能张扬，必须从长计议啊！”
管家的这一番话，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那股冲上头顶的狂怒，总算是被压下去了一丝。
孙哲的身体还在颤抖，但那双赤红的眼睛里，却渐渐恢复了一点清明。
他知道，管家的没错。
句句在理！
秦泽虽然废了自己的儿子，手段狠辣，可究其原因，却是自己的儿子有错在先！
欺辱忠烈遗孀！
这个罪名太大了！
大到足以让他这个工部尚书都承担不起！
如果他现在不管不关冲到秦家去要法，那不是去报仇，那是去自取其辱！
是把刀柄，亲手送到那些政敌的手里！
到时候，有麻烦的，恐怕就不止是孙云，而是整个孙家！
想到这里，孙哲那颗几乎要爆炸的脑袋，彻底冷静了下来。
他缓缓地松开了紧握的拳头，身体里的力气仿佛在瞬间被抽空。
他看着担架上人事不省的儿子，眼中的狂怒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比万年玄冰还要阴冷刺骨的怨毒。
“好……”
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好一个秦泽！”
他深吸一口气，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也慢慢恢复了平静，只是那份平静之下，潜藏着足以毁灭一切的疯狂。
“姓秦的，这笔账，我孙哲记下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阴森得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我孙家绝了后……”
“你秦家，也别想好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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