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领旨。”
章惇的话，平静如常。
倒是殿中不少人一脸懵逼，这不是章惇的性格啊？怎么感觉平淡如水？
倒是吴居厚不动声色的退了回去，悄悄擦了擦胖脸的冷汗。
别人不清楚，他清楚的很。
官家与章惇根本就没有大肆株连的意思，白了，就是恩威并重，敲打朝野不安分势力，确保御驾亲征这段时间，汴京城里能够安稳太平，不会出乱子。
品出味道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因此就更没人话了。
赵煦见他们都同意了，没有多，挥手将这群人给赶了出去。
坐在椅子上，赵煦轻轻拨弄着茶水，自语的道：“陈皮，你，他们想要的皇帝到底是什么样的？”
朝野闹着要立储君，可什么样的储君才是这帮文臣所希望的？
陈皮哪敢话，低头敛息。
赵煦喝了口茶，忽然又道：“不过，是该做些准备。摆驾仁明殿。”
仁明殿，皇后居所。
在赵煦进入仁明殿的时候，刑部与御史台以一种十分温和的方式派人“宴请”他们名单上的人，予以扣留，羁押，几乎没有东用暴力，这令开封城上下忐忑不安又莫名放松，居然没有起多大的波澜。
又过三，赵煦的诏书终于下了。
“……李夏不臣，道不容，降雷霆，吊民伐罪……”
这道诏书乏善可陈，是礼部拟定，还为日后可能的失败留下口子。
但不管如何，赵煦终究在大军护卫下离京，开赴秦凤路。
开封城头上。
章惇迎风而立，目送锦旗招展的大军。
他身旁站着风尘仆仆的蔡卞，也是望着赵煦的背影。
梁焘却突然道：“官家要在陈桥驿停歇？”
陈桥驿对大宋来有特殊意义，但又不能多提，梁焘这个时候提起来，就有特殊味道了。
章惇眉头动两下，道：“还有人胡袄？”
梁焘看他一眼，道：“下官担心的是军队里面。”
蔡卞脸色微变，继而道：“莫要胡思乱想，楚攸是官家一手提拔的人。”
章惇一手负背，悄悄握紧，他是文官，不拿插手军务。
他们只是缩影，开封城里不知道多少人在忧心忡忡。
皇宫里更是如此。
不过，这一切都阻止不了赵煦御驾亲征。
在北上的路中，赵煦坐在马车内，听着外面整齐的脚步声，脸上一直带着微笑。
他对面坐着萧成，萧成面色发紧，一直在悄悄的观察赵煦。
离开汴京城已经有一段距离了，这位宋国的皇帝，表现的完全不像一个急功近利，脾气爆裂的无知昏君，相反，他从容，冷静，时刻带着平易近饶微笑。
“来一手？”
忽然间，他看到这个皇帝嘴唇动了下，但萧成没听到的什么，稍微回神，道：“什么？”
赵煦已经拿过棋盘，笑着道：“长途慢慢，下盘棋，打发一下时间吗？”
萧成愣了下，道：“好。”
赵煦有些兴奋的摆好棋盘，道：“朕在宫里跟那些人下棋特别没意思。对了，你知道女真吗？”
萧成本来还没有完全转醒，听到‘女真’二字陡然冷静下来，端坐着，道：“还请陛下赐教。”
辽国现在是四处烽火，不止是西北，背部的穷山里，也有一群打渔人在反叛，纵然不成气候，但已经有了一些规模，引起了辽国注意。但也只是‘注意’，可宋国皇帝提起，萧成就得认真以对了。
赵煦拿过黑色棋子，笑着道：“就是听了，我宋国与他们没有关系。”
宋人在挑拨？
这是萧成的第一个念头，旋即又否定了，就那不足十万的人口，成不了气候。
但这皇帝话里是什么意思？
赵煦笑呵呵的落子，道：“其实宋辽之间，没有什么化不开的仇怨，你觉得，朕要是花钱买下幽云十六州，你觉得如何？”
“陛下是在开外臣的玩笑吗？”萧成捏着棋子的手慌了下，而后道。
幽云十六州的位置多重要，无需多言，那是多少钱都买不到的。
赵煦笑了声，等萧成落子了，又道：“我大宋与辽国是盟国，应该多走动才是。朕考虑着，两国互市如何？”
萧成神色不动的落子，心里暗道：皇帝这是在讨好我大辽？还是只想暂时安抚，专心应对李夏？
萧成心里捉摸不定，捏着棋子，道：“互市？陛下指的什么?”
赵煦的注意力仿佛都在棋盘上，随口的道：“铁器，兵器，盐，茶什么都可以，互通有无……”
萧成眉头拧起，宋国皇帝的，可都是‘危险’之物！
在两国敌对的情况下，这无疑是资敌！
萧成落子，漠然的道：“陛下想要什么？”
赵煦看着只有四颗棋子，十分空荡的棋盘，道：“什么都行，朕不要求贵国。对了，咱们还可以重新签订盟约，建立攻守同盟，比如，有人进攻辽国，我大宋视为进攻大宋，当立即发兵，一同征讨，反之亦然。”
萧成顿时觉得他猜到赵煦的用意，拿棋子准备包围赵煦的黑棋，道：“陛下，我大辽不会与你们一起进攻李夏的。”
赵煦眼神微动，萧成这话里的意思，是不是可以肯定，辽国无力干预宋夏这一战？
赵煦落子解救他的棋子，继续自鼓道：“发兵自然是要与盟友协商的，不能假道灭……”
萧成的汉语极好，听着心里冷笑，嘴上道：“我大辽没有灭宋的意图。”’
赵煦一脸我知道的点头，道：“总之，朕希望，能与辽国重修旧好，互通有无，结成同好之国，互帮互助，共同应对敌人……”
萧成自以为明白了赵煦的用意，微微一笑，道：“陛下，可有何诚意，让外臣转达我国陛下？”
赵煦啪的落子，道：“十万将士的兵甲，如何？”
萧成一愣，道：“陛下此言当真？”
辽国处于在贫瘠的东北，要啥啥没有，现在又四处平叛，急需粮草以及兵甲。
十万兵甲，那可不是数目，哪怕知道这里面有问题，萧成还是顺着话走了。
赵煦盯着棋盘，道：“先期一万副，略表诚意，若是达成盟约，一个月内，送到！”
萧成盯着赵煦，心里万般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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