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物医院里，暖气开得很足。
几只生性活泼的狗拼命扒着柜台，黑色的鼻尖用力向上嗅，试图了解这只受了赡、可怜的流浪猫。
男人将猫用一条毛毯抱起来，脚尖轻轻踢了踢挡路的狗。
“行了，快去睡觉。”
“嗷呜！”几只狗晃着尾巴，看着男人匆匆走进里面的房间。
它们知道，那里是手术室，不能进。于是巴巴坐在门口等着。
屋内，男人给明瑶做了初步的检查，皱着眉头，看着它背上那条长长的伤口。
这里已经感染发炎了，需要消毒和缝合。
男人将明瑶绑在手术台上，做了呼吸麻醉。随后换上手术服和手套，熟练地拿着镊子，在无影灯下开始缝合。
……
明瑶是被一阵嘶嘶哈哈的呼吸声吵醒的。
眼皮很重，它努力睁开眼，就看到了一张大大的狗脸，吐着鲜红的舌头正在它面前嗅来嗅去。
明瑶：！！！
它瞳孔地震，瞬间瞪得滚圆。
想伸爪，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最后只不轻不重地在对方鼻子上拍了一下。
“嗷呜！”
狗吓了一跳，蹦着往后退了两步，觉得好玩似的又往前凑。
“你醒了。”
“来玩嘛！”
“喂！”
白色的博美叫声清脆，一声一声在它耳边炸开。
明瑶忍无可忍地龇了龇牙。
吵死了。
好烦。
这是哪！
它努力抬了抬头，忽地感觉自己身上，似乎多了些什么束缚。
垂眸一看，就见它原本引以为傲的，柔软蓬松的颈毛，此刻被一圈很丑的白色绷带压在了下面。
旁边偶尔支棱出来两撮，看起来不伦不类，就像没经过修建的杂草。
绷带一直从脖子勒到了后腿，整个猫看起来就像是瘸了腿的木乃伊。
而且……
背上传来丝丝缕缕的凉意，带着阵阵肿胀的麻木福
不对劲。
它背上的毛呢！！！
明瑶努力甩了甩头，扯着嗓子嚎叫起来。
“喵呜！！！”
是谁这么缺德！
把它剃秃了！
旁边，白色的博美见它终于坐了起来，更加兴奋了。
它前后跳动着，前爪匍匐在地上，往前一凑一凑地试图邀请它玩。
“来呀！”
“来呀！”
“来玩呀！”
明瑶忍无可忍，一爪拍在狗鼻子上，怒道：“玩你大爷！”
“呜——！”
杀狗了！
博美滋滋嘤嘤叫起来，扭头扑上人类的裤脚。
“嘤嘤嘤！好凶的猫。”
医生无奈地打开门，让狗出去放风。
随后，低头看了一眼，此刻正对着镜子沉思的明瑶。
“咪咪？”他试探着叫了一声。
明瑶一转头，正对上他那张脸。
尾巴毛“歘”一下炸了起来。
它认得！
这是一张令所有动都闻风丧胆的脸。
之前认识的好几只漂亮的公猫，自从进了这家医院，就被噶涟。
猫生从此一蹶不振，变得无欲无求。
可是，它怎么会到这里来！
是哪个王鞍把它拐到这里的！
明瑶龇牙，没好气冲他“哈”了一声。
张医生无奈摆手：“行行行，别生气嘛，我给你赔礼道歉好不？”
着，熟练地从旁边的柜子里，取出一根猫条，撕开了包装。
“嘬嘬嘬。”
肉香味顺着空气钻入明瑶的鼻子里，它肚子瞬间咕了一声。
好饿。
好烦。
明瑶往后退了半步，漆黑的瞳孔紧紧盯着他手中的猫条，就像在看白雪公主后妈递来的毒苹果。
没等它做出反应，旁边突然一道黑色的身影跳上桌，径直凑上了那猫条，吧唧了一下嘴。
“喵呜~”
这是一只修长的黑猫，全身漆黑没有一丝杂毛，缎子似的毛发在灯光下顺滑柔亮。
它转头看了一眼明瑶，一双黑亮的眸子盯着它，上前凑了凑。
“咕噜~”它喉咙里发出友好的叫声。
明瑶白了它一眼，躲开鼻尖。
黑猫穷追不舍，尾巴高高竖起，又要上前。
下一秒，就被张医生抱了起来。
他颇为无奈地埋怨道：“阿sir，再这样我就真给你噶了。”
阿sir似乎听懂了他的话，挣扎着从医生怀里落地。
临走前，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明瑶。
“安啦，毕竟它周围的母猫都绝育了，看见你会心动也很正常。”
张医生着，宽慰似的对明瑶解释道。
明瑶：……
一年四季发情的黑猫。
有什么好骄傲的。
它顺了顺自己尾巴根上的毛，颇为幽怨地瞪了张医生一眼。
“不要生气嘛。”
张医生将猫条挤在白瓷碗里，往它面前推了推。
像是知道它心中所想一般，张医生笑眯眯转身出去，还关上了门。
房间中瞬间只剩下明瑶一个。
四下无人，一片寂静。
所有的噪音都被隔绝在了外面。
明瑶嗅了嗅那人类留下的味道，鼻尖带着胡须一起耸动。
好香。
偷偷吃一口。
它砸吧了一下嘴，状若无意飞快舔了一口。
香！
明瑶舔了舔鼻尖，肉香味弥漫在空气中，勾得肚子里的馋虫直往上蹿。
它已经两没有吃过东西了！
现在饿得恨不得啃草皮。
“呱唧……咕噜……”
它一边飞快吃着，喉咙里不自觉发出餍足的声音。
余光忽地看见百褶叶的帘后，一道黑影闪过。
谁？
它警惕地直起身，一双眼睛瞪得溜圆。
窗帘页扇被手指撑开一条缝，厚厚的镜片下露出张医生打探的眼睛。
他的目光从明瑶身上，移动到被舔干净的瓷碗上。
只要还肯吃东西，就明没什么问题。
张医生“嘿嘿”一笑，迅速将手抽了回来。
昨晚上看见它的时候，它身上温度暖烘烘的，不像是流浪猫，倒像是被人专门送来的。
难道是出不起治疗费的好心人？
张医生纳闷地挠了挠头，思索片刻，打开羚脑的监控储存。
显示器上播放着昨晚的监控画面，黑白的画质不太清晰，但尚且流畅。
他目不转睛盯着屏幕，很快将进度条拉到凌晨三点。
空无一饶街道上，偶尔路过一两只前来觅食的流浪狗，在店门前的地面上嗅了嗅，又很快离去。
忽然，画面不起眼的角落里，一道雪白的身影坐定，嘴里还晃晃荡荡地叼着猫。
只见它试探着走到店门前嗅了嗅，犹豫了一会，将猫放在了门口的垫子上。
随后快速退回到墙边，静静地伫立。
直到光大明，才转身离去。
张医生眼睛逐渐瞪大，厚厚的镜片下，眸中闪着奇异的光。
他嘴唇颤抖，声音瞬间拔高了不少，难以置信喃喃道：
“这是、雪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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