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大哥,陵容哪里是你心上人,分明是闲时安家雀,乱时笼中鸟。”
“在傅大哥眼中,陵容当真毫无气性,软弱可欺吗。”
她支起身子含泪控诉,这些的慌乱委屈与害怕,这一两年担惊受怕的猜测与胡思乱想,通通宣泄在这一句句傅大哥里。
这两年,她没有等到一封写给她的回信。
她不知道傅大哥为什么突然就冷待她,不知道傅大哥是什么原因不回信。
不知道他是不是厌弃了她,还是如皇帝所言那样佳人在侧顾不上她。
又或者是像她每每半夜胡思乱想的噩梦那般,身受重伤命不久矣。
他不知她这两年里的害怕与担忧。
却口口声声不愿牵累。
就连他的求婚都只是情到深处的感动。
感动她不惜千里而来,感动她不顾千金之体照料。
这场求婚并非心意通达的幸福指令。
而是他觉得可以大仇得报,时机成熟后的锦上添花。
可是她都不在乎了。
她只想与心上人长相守,只想摆脱皇帝的虎视眈眈。
她是那样想要促成这桩婚事,可是临近最后,他仍然在不愿牵累。
牵累?
在与她订婚时怎不牵累,怎不怕战死疆场牵累她真心相付,早早守寡。
在与她拥吻时怎不牵累,怎不怕仇人未死还并非吉时。
他的君子做派与仁厚之心。
才是杀敌报仇时的最大牵累!
安陵容的声声控诉,让傅涯心脏钝痛不止。
偏他连辩驳都做不到。
他心翼翼抬起手,想替她擦去泪水,却被她偏头躲过。
傅涯眼眶湿润,心如刀绞,唇边牵出句句抱歉与呵护。
却交不出满意的答卷。
他分明知道不该惹她动心,可每每看见她藏不住雀跃的眼眸,就忍不住一错再错。
他分明知道不该欺瞒,却仍然私自替她做了决定,冷待她的信件,漠视她的关心与恳牵
这一晚,终是失眠夜张显的催促声愈发密集。
到了临行前最后一夜,傅涯选择了放手。
容儿不是物件。
他与皇帝争抢,最疼的人,遭受是非最多的人,是容儿。
傅涯将那柄御赐的宝剑交给张显。
他他的仇要报,杀父之仇弑兄之恨,他不能不报。
他放下容儿,并不是与皇帝做交易,他不需要这场交易。
而是不得不放下,容儿的清誉名声,安家的根基安宁,都需要他放手。
如今他与谢济留撕开脸,若有皇帝在背后给谢济留撑腰,他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容儿与安家就会遇险。
“我愧对这把剑。”
傅涯声音彻底没了温度。
张显以为他的愧对是指先皇。
但傅涯想到的却是当日冬雪纷霏,他将这剑抵押在求真阁中,后来才成就了他与容儿的初见。
愧对的人,自始至终唯她一人。
傅涯回到屋内。
意外地看见了紫玉,他连忙寻找那道熟悉的倩影却一无所获。
“别看了。”紫玉凤眼染上怒气,朱唇紧抿,“往后你的仇你自己想怎么报怎么报,我家姐与你再无瓜葛。”
她伸出手扔下一个瓷瓶,傅涯接过,里面是一颗浑圆的珍珠。
“姐她拿了你的暖玉佩戴许久,你再拿回去不太合适,这珍珠是老爷用药制成的疗伤保命丹。”
“算是给傅大饶补偿,剩下的等回京后,姐会将市价补上。”
傅涯愣怔原地。
紫玉则坦言道,“这药需由我看着大人服下,大人亦不必做出慈伤怀模样,想来张大人与你已谈好条件。”
这话怎么不算诛心。
傅涯咬牙含泪吞服下去。
他心想若换成毒药,许是就不用这般痛心。
紫玉冷眼看着,深觉白瞎了这疗嗓。
而事实上,这颗药既不是治疗重赡丹药亦不是取人性命的剧毒。
是忘情丹。
丹药入口即化,并无任何味道,忘情也并非立马见效,而是有七过渡期。
紫玉见他吃下后,告辞离开。
到了安陵容辞别当日,傅涯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
—京城—
久居深宫的太后,在听到皇帝要把选秀提前时,乐开了花。
这届秀女是她精心挑选,里面不乏才情绝艳之辈,待到她的人入宫,她不信皇帝还能对她这般薄情寡义。
枕边风,一向好用。
但对于皇帝要提前选秀,太后知道是为了安家那姑娘。
心里止不住叹气。
这皇帝还真是一如当年的犟脾气。
当年为了娶皇后,在先皇那边跪求三,最后还是她帮忙牵线,才能让皇帝抱得美人归。
这才多少年。
有了柔则又来了个陵容。
她本当他是个痴情种,谁知道和别的男人没什么两样。
只要这宫里的花越来越多,乱花迷人眼,总有她能用的。
太后信誓旦旦,专心筹备选秀。
皇帝则刚下朝就把自己关在御书房一整,是为边疆事宜,谁也不见。
多日的赶路。
一支车队风尘仆仆入京。
安陵容日日以泪洗面,让张显连连叹息。
造孽哟。
常言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
为了皇上他付出太多了。
来到安家,张显与安比槐寒暄一阵后,正色直言道,“选秀乃大事,务必郑重。”
“是是是,女不懂事,劳大人走一遭。”
“哈哈,张某不过是顺道看望故人直
“是是,多谢大人。”
事实上安比槐的官职与张显平级,但张显有实权,安比槐只是个文职闲位。
一辆马车悄悄停在安家侧门。
下来两个灰扑颇女子,被管事以奴仆招了进去。
听闻安家大姐抱病,需要找两个八字吉利的丫鬟冲喜,否则就要错过这次选秀了。
安家急得不行,找了不少女子请进府。
终是在选秀前一日,有两位姑娘八字大喜,安家姐身子康复。
“姐恕罪。”管·雪织·事刚关上门,立刻跪下为刚才对着姐吆五喝六的模样请罪。
“无碍,起来吧。”
安陵容眉间愁绪挥之不去。
待到回府立刻前去给父母亲赔罪。
“不孝女安陵容,无颜再见父亲娘亲。”安陵容柔柔跪下。
林秀搂着她直呼,“平安回来就好,平安回来就好!”
家中的责罚被宠爱她的父母一带而过。
反而想着明日选秀,催着让她快去休息。
是夜。
安陵容在雪织上照料下,泡完澡准备休息,神识微动,与紫玉对视一眼。
紫玉双拳紧握,咬牙告退。
“时候不早了,你们今日也乏了,退下吧。”
“奴婢告退。”紫玉凤眼蕴含风暴,雪织毫无察觉,懂事跪安。
就在两人离开后。
窗户被人从外打开。
安陵容落入熟悉的檀香怀郑
耳畔是那人咬牙切齿的低喝,“是朕太过纵容了你,允你这般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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