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救他们的……应该要救他们的……”
沈言神色痛苦，绝望得像是下一秒就要嚎啕大哭了，然而他眼中的憎恨却也强烈得令人害怕，像是浓稠的黑暗，令人窒息。
“然而我会死啊……他们凭什么？！都是他们的错……他们都应该去死！！！”
高扬而森然阴冷的声音回荡在洞窟里，黑色夹杂血色的魔气不再被遮掩，光明正大的环绕在沈言身上，一双眼睛森冷摄人。
沈言突兀地轻笑一声，目光固定在君逸临的身上，表情有些惺惺相惺的意味，他放缓了声音，几乎有点可怜的味道。
“你一定能理解我吧，从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我们是同类人。”
“我们都想当高风亮节的君子，然而我们都本性卑劣，懦弱、胆、自私、自大……光鲜亮丽、顺风顺水时，还能勉强维持住体面。”
“但一旦逆风袭来，所有的伪装便轻易消失，只能将自己最不堪的一面赤裸裸的坦露出来，直面镜子里丑陋不堪的自己。”
“矮子混在巨人里，再怎么伪装，也还是矮子……所以，到我这边来吧，我们才是一边上的，只有我们才能理解彼此！”
沈言表情似哭似笑，似憎似哀，自从撕裂伪装后，他的精神状态就显得十分不稳定。
但，他的话对“君逸临”还真起用。
沐璟心中哀嚎。
他一点都不想听丑鸭变鹅颠倒版鸭子落入鹅群的故事。
面上，君逸临却是脸色一白，唇瞬失血色，身体被冻住一样僵在原地。
他先前因沈言的话而尝试对楚修铭敞开心扉，如今也不免沈言的话而情绪消沉，心生苦闷……
沈言和他实在太像了，像得让他仿佛就是在照镜子，透过对方在看未来的也是真实而可悲的自己。
就在君逸临表情越来越惨白时，一个温暖的带着淡淡阳光气息的怀抱抱住了他，君逸临表情一愣。
楚修铭笑容自信，声音爽朗笃定，“大师兄可是世界上的独一无二，我认定的挚友！区区什么乱七八糟的矮人巨人可比不了！”
君逸临一顿，耳朵微红，唇角抿了又抿，压了又压，还是没忍住上翘的弧度，浅棕色的眼瞳像是被细雨洗去了尘埃，明亮干净。
——抱着也太舒服了吧！灵魂都感觉飘飘然的，但凡不是还有外人以及人设不合适，他都想直接咸鱼瘫在另一个自己怀里了。
他没有骨头，也不需要骨头，他的骨头在另一个自己那里！
再不舍也得分开，君逸临拿出比前世从冬被子里爬出来还要大的毅力，恋恋不舍地推了推另一个自己，提醒同样有些沉迷抱抱的另一个自己道：“我没事。”
清冷的声线似乎与平时无异，但又让人微妙的感到一种云朵一样的柔软与藕丝一样的欲断难断的不舍。
“嗯。”
极轻极轻，羽毛一样的鼻音，像是主人现在才恍然而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一样。
楚修铭睫羽微垂，没有拖延的干脆放开君逸临，但是干脆利落的动作却奇异的透露出一种温柔缱绻。
四目含笑相对，衣袖遮挡之下，左手食指像是留恋一样蜷缩了一下，带着对方体温的柔软布料划过指尖。
“………”
沈言已经不想思考自己今沉默了几次了，总归不是第一次了。
“看来，你是准备抛弃我，我们注定走不到一起了。到头来，地之大，歇斯底里的就我一个。”
语气平淡无波的像是杯白开水，然而他手中的剑魔气大发，人更是像离弦的箭一样向两人攻去。
“师弟，保护人质！”
君逸临快速将楚修铭拉至身后，跨步上前，持剑挡住沈言的攻击。
灵力动用的瞬间，气血翻涌，经脉疼痛得像是炸裂般的传来，全然不顾身体主饶死活，君逸临手忍不住颤抖了几下，但还是成功挡住了沈言的攻击。
君逸临很擅长忍耐灵魂的疼痛，他甚至能苦中作乐的把灵魂的疼痛当作一种特殊的日常用品。
但他的身体显然没有灵魂的忍痛能力，哪怕君逸临意识上不觉得这点疼算什么，但他的身体对此坚决抗议，半点不客气的又缩又抖。
沈言最初只是单纯的医修，不以攻击见长，堕魔之后，攻击力虽然大大增加，但要他短期内击杀君逸临这个金丹期的骄还是有点难的，哪怕他已经提前下药限制了对方八九成的实力也一样。
仅身体本身的防御程度，就需要他费上些心思。
楚修铭站在三个瑟瑟发抖的人质面前，也没有干看着，他灵力被锁大门，但他嘴还是自由的。
嘴炮，不用灵力。
别管有没有用，先试了再。
虽然沈言的话寥寥，还有点意味不明，但试探又不要钱，组织了下沈言话语里透露的信息，楚修铭开口道：
“沈言！你现在这样，你真的觉得开心嘛？不过是让自己越来越痛苦，你想成为令人尊敬的医修，但你的行为只是将自己推得离梦想越来越远。”
当——
“所以只要他们都死了就好了！只要杀光世界上的患者就好了！会受伤会生病，都是他们的不对！”
沈言笑着却忍不住脸色沉郁，面对君逸临急攻而来的剑招，身体向右倾，同时手中扶伤向君逸临手臂斩去，以攻为守，强行止住对方向他横扫来的剑势剑意。
他不会剑意，但没了灵力支撑的剑意，也不过是只病老虎，刺不破他身上的灵力防护。
君逸临也确实不得不变招，然而灵力动用要谨慎，但作为玄宗大师兄，他在剑法技艺上的造诣同样高深。
左足轻点地面，身体轻灵旋转，剑势攻击顺势转变，剑锋上闪烁着簿如丝的灵力，轻易切开沈言胳膊上灵力防护，染上一丝血色。
看似沈言落入下风，楚修铭脸色却止不住阴沉，他了解自己，自然也能看出另一个自己此时有多勉强。
再这样下去，另一个自己迟早会因体内灵气阻涩而落败的。
想到这里，楚修铭握着灼光的手更紧了，眼神更加专注地注视两饶战斗，如果找到机会，他绝不介意给沈言来个偷袭，送对方命魂归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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