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七月十五的子夜，月光在翻涌的海面上碎成无数银鳞。
林语笙调整着无人机遥控器，液晶屏里的画面突然剧烈晃动起来。
二十艘彩绸装饰的木质王船在浪尖起伏，本该是肃穆的幽冥祭祀，此刻却透着不出的诡异。
\"三号机位注意！谢氏宗亲会的人往古码头去了！\"耳机里传来助理陈的惊呼。
林语笙刚要转头，后颈突然触到冰凉的金属，咸腥的海风里混入一丝消毒水的气味。
身后传来机械合成音：\"民俗研究所的林博士？您不该出现在这里。\"
她的手指在遥控器上微微颤抖，无人机传回的画面开始出现雪花噪点。
当镜头扫过最大那艘王船时，林语笙的瞳孔骤然收缩，柚木船舱的暗格里，分明堆着印有\"bioGen\"字样的冷冻箱。
这个全球顶尖的生物科技公司，为何会出现在闽南古老的送王船仪式上？
\"把设备交出来。\"身后的声音冰冷而不容置疑。
林语笙缓缓转身，看到一个戴着全覆式面罩的黑衣人，手中的电磁脉冲枪正对着她的眉心。
她注意到对方左胸有个不起眼的标志：双蛇缠绕着一柄权杖。
\"我只是在记录民俗活动。\"她故作镇定地，同时悄悄按下遥控器上的紧急存储键。
黑衣人没有回答，只是伸手夺过她的设备。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林语笙瞥见远处的礁石后闪过几道黑影，他们抬着的担架上，隐约可见人体轮廓。
无人机突然失去信号，屏幕彻底黑了下来。
五公里外的临海滩涂，刑侦队长楚寒踩着没过脚踝的污水走进警戒线，第三具浮尸被冲上岸时。
潮汐刚好褪去防波堤上的青苔，刺眼的警用照明灯下，法医团队正在忙碌。
\"楚队，这个和前两具不太一样。\"年轻的法医助理递过手套，声音有些发抖。
楚寒蹲下身，证物袋里的铂金项链泛着冷光，吊坠是双蛇缠杖的医疗标志，他皱了皱眉，这个标志最近出现得过于频繁了。
尸体是名年轻女性，面容完整得令人不适，这在海水中浸泡过的尸体上几乎不可能。
楚寒轻轻拨开死者颈部的头发，皮肤呈现出不自然的蜡质福
\"死亡时间不超过十二时。\"法医掀开尸体的左臂，露出一个已经与皮肤融合的微型装置。
\"但植入式血糖仪的记录显示，她三年前就该死于糖尿病酮症酸中毒。\"
楚寒的指尖在尸体颈侧停顿。
那些看似皱纹的纹路，在紫外线灯下突然显露出精密电路般的荧光脉络。
浪涛声中，他听见自己后槽牙摩擦的声响，这已经是本月第七起涉及生物改造技术的命案了。
\"查查这个。\"他指着项链吊坠对助手，\"还有，联系海事局，我要最近三个月所有经过外海科研船的记录。\"
助手刚要离开，楚寒又叫住他：\"等等，把死者后背拍下来。\"
在紫外线照射下，女尸背部逐渐显现出模糊的纹路。
那似乎是闽南传统\"送王船\"仪式中的彩绘图腾，正随着时间推移变得越来越清晰。
市中心的穹被全息广告切割成几何光斑，许墨脱下白大褂，智能清洁系统立刻将更衣室消毒成一片惨白。
走廊尽头，董事长办公室的磨砂玻璃映出两个人影，他听见熟悉的沙哑嗓音正在通话：
\"...告诉谢氏的人，龙涎香计划绝不能中断...样本必须按时送达...\"
许墨放轻脚步，装作整理领带的样子停在拐角，口袋里的老式怀表突然震动起来。
他快步走进安全通道，确认四下无人后翻开表盖，微型投影显现出城中村诊所的监控画面：
三个戴着呼吸面罩的工人正抬着担架冲进诊室，露出的手腕上布满鳞片状增生组织。
\"又来了...\"许墨低声咒骂，迅速按下怀表侧面的按钮，表盘弹出一个微型存储器，他必须赶在集团发现前处理掉这些证据。
怀表是养父留给他的唯一遗物，也是他双面生活的枢纽，表面上是bioGen集团首席医学顾问。
暗地里却在城中村经营着一家地下诊所，专门收治那些被大医院拒之门外的\"特殊病例\"。
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场时，许墨的智能眼镜突然闪过一条加密信息：
「样本运输出现意外，请立即前往7号码头处理。权限代码：d-2237」
他握紧方向盘，7号码头正是今晚送王船仪式的举办地。
潮水漫过防波堤的时刻，林语笙的无人机坠入深海。
她望着被电磁脉冲摧毁的控制终端，忽然想起上个月在档案馆看到的明代县志。
万历四十三年的送王船记载中，有个被朱砂笔圈出的名字：谢怀安。
那个本该在四百年前死去的巫医，正是今晚主祭的谢氏宗长的族谱始祖。
\"林博士，您没事吧？\"陈气喘吁吁地跑来，\"那些人是谁？为什么...\"
林语笙摇摇头，示意他噤声，远处的海面上，最大的那艘王船突然偏离了预定航线。
向着外海方向驶去，月光下，她隐约看见船舷边站着几个穿防护服的人影。
\"去开车。\"她低声，\"我们得跟上那艘船。\"
\"但是设备都...\"
\"用这个。\"林语笙从内衣口袋掏出一个微型摄像头，\"刚才的画面已经自动备份到云端了。\"
两人悄悄离开观测点，没注意到阴影中有双眼睛正盯着他们。
就在林语笙的越野车启动瞬间，她的手机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
「想知道bioGen和谢氏的关系吗？明晚8点，临海路27号仓库，别告诉任何人，包括你信任的刑侦队长。」
林语笙的手指悬停在屏幕上，心跳加速 她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过自己认识楚寒。
楚寒站在法医实验室的紫外线灯下，凝视着女尸后背已经完全显现的彩绘纹样。
那不仅是简单的图腾，而是一幅精细的航海图，标记着外海某个坐标。
\"楚队，查到了。\"
助手推门而入，\"这个双蛇权杖标志属于bioGen集团的一个秘密研究部门，专门从事基因编辑技术开发，更诡异的是...\"
他递过平板电脑，\"根据项链上的编号查询，这名死者确实是三年前宣告死亡的糖尿病患者，名叫周雯，生前是bioGen的实验室助理。\"
楚寒刚要话，突然一阵尖锐的头痛袭来。
他扶住墙壁，眼前闪过几个碎片般的画面：一个戴着同款双蛇吊坠的少女被关在透明舱室里；
自己穿着陌生的白色制服站在某个实验室中；
还有一具干尸，皮肤上布满与眼前女尸相似的电路纹路...
\"楚队？您怎么了？\"助手担忧地问。
\"没事。\"楚寒强忍眩晕，\"把这份报告加密，暂时不要录入系统，另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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