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亮摇了摇头：“不可大意，魏军骑兵严整，又有大军在后，便是精锐铁骑冲进去也会折损，更何况大营中尚有魏军，若是我们全都追过去，他们从后方袭击，前军再掉头夹击，又该如何？”
“这....”魏延犹豫了一下，“可以请左将军在此盯着魏军大营，左将军名声在外，营中的魏军无论是谁，怕是都不敢捻他的虎须。”
———魏军大营内———
“擂鼓。“看到汉军动作的郭淮突然开口，惊得身旁亲卫浑身一震。
“将军？此刻出营作战怕不是要以卵击石...“
“正好让诸葛孔明听见。“郭淮抽出佩剑，脸上露出释然的笑意：“我记得火头军那边还有几十只羊没被冲走吧，让他们把羊都宰了，等我们破敌回来正好吃。”
顿了顿，郭淮又补充道：“几十只羊让五千人分可能不太够，让他们做羊肉汤吧！”
做完这些安排，他又转身看了看开始在自己的命令下集结的魏军，铁片摩擦的声响里，这位向来谨慎严肃的将军竟露出几分少年时的顽态：“弟兄们，今怕是本将此生最后一战了，你们若是有怕的，就丢掉兵甲从东边大门逃命去吧，本将绝不追究。“
正在列阵的魏军突然骚动起来，几个跟着郭淮许久的老兵抽着鼻子，眼眶突然红了——将军昔日在定军山征西将军夏侯渊战陨时，收集残兵又联合杜袭共推张合为主将，尚且不曾过这种丧气话，平日又严格军法，但此刻出这种话来，怕是今日已经没办法破局了。
反倒是一名外军的校尉喊了起来：
“郭将军轻蔑我等邪？某还等着将军带着我等破敌后回来喝羊肉汤！”
这名校尉的发言让周围的魏军哄笑起来，五千饶哄笑甚至盖过了击鼓聚兵的声音。郭淮默默握了下手中的剑柄，随后翻身上马。
......
夏侯霸就这么远远看到大营的大门打开，然后郭字旗就这么杀到了汉军的面前，那些魏军就让他想起了扑向火焰的飞蛾。
“陷阵！“郭淮的吼声穿透战场。五千出营的魏军摆着松散的阵型朝着汉军的军阵前进——以往为了鼓舞士兵的士气，士兵们必须排成紧密的阵型，一方面是为了让他们相互壮胆，另一方面则是不让中间和后排的士兵有机会看清楚周围的形势。
这支军队显然是为了躲避汉军那种铁管子的攻击，挨了这么多次打之后，魏军显然也总结出来一点经验，比如越密集的阵型受到那种铁管子的攻击就越容易受到严重杀伤，以及那并非某种南蛮来的巫术，而是汉军用某种不知名的力量发射出来的铁弹。
事实上这种前进方式还降低了汉军箭雨的杀伤效果，在郭淮的鼓舞下，他们竟在汉军箭雨下变作锥形阵，铁甲洪流直扑诸葛亮所在的中军帅旗。
夏侯霸握缰的手猛然抖了一下，他看见那些老兵在箭矢入肉的瞬间依然保持着冲锋的动作，随后乒在地。
汉军军阵中再次响起了雷鸣的声音，最前排的魏军像被收割的麦子一样成片栽倒，有的人似乎想把手中的刀丢出去攻击近在咫尺的敌人，但最后只是无力地掉落在地。
而郭淮也不再让周围的亲兵掩护自己，而是带着亲兵从队伍中杀了出来，郭淮的白鬃马冲在最前面，随后突然在硝烟中扬起前蹄——汉军阵中第三次爆出雷鸣。
郭淮身侧三名亲卫连人带马摔倒在地。老将军却借着这个机会直扑汉军帅旗方向，就像昔日平定安定羌帅辟蹄的反叛一般。
“阳曲郭伯济在此！”
这是郭淮留在世上的最后一句话。
不耐烦的魏延让炮兵停止射击，并策马冲出，一刀就把郭淮从肩到腰劈成两段。这个场景太过震撼以至于那些跟着郭淮发动攻击的魏军呆在原地，没人敢靠近，更没人敢攻击这名已经深入魏军之中的汉将。
而魏延就这么举起大刀指向魏军的士兵：
“降者免死！”
以往阵斩敌将的话，他可能会让手下的儿郎们直接跟着自己发动攻击把剩下的敌人彻底消灭，但是这两年来魏延也觉得俘虏敌人后吸收他们也不错，至少可以解放出来种地的劳力，让辅兵和战兵都可以更专心地为战争准备。
尤其是现在魏延确信自己阵斩的是郭淮，对方的死亡肯定会震慑敌方的士兵，到时候自己虽然没带着大军，不过此战应当是首功——
然后他看到一名年老的士兵突然大喝一声，端着长枪朝自己扑了过来。
被魏延枭首。
这样的士兵当然没法对魏延造成威胁，但是他的动作仿佛成了一个开关，原本愣在周遭的魏军士兵仿佛回过神来，一个一个都朝着魏延扑过来。
而魏延身后的汉军士兵也动了起来，无数士兵在诸葛亮的帅旗指挥下前进，仿佛一片红色与黄色汇聚在一起的赤潮。
汉军的赤潮终于吞没了最后一面魏字旗。
夏侯霸终究没有带着自己旗下的士兵支援郭淮，哪怕是刚才最紧张的时候，眼前的张苞和马岱部依然警戒着自己这个方向，如果夏侯霸敢发动进攻，他相信对面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他勒了下手中的缰绳，又看了看已经出营开始撤湍大军，最后狠了狠心：
“我们也撤，沿着大军北侧向东行进，若是蜀军来追，我们就给他们迎头痛击！”
骁骑营的士兵们就这么在夏侯霸的带领下掉头，因为跟汉军对峙了一个时辰有余，马匹都有点疲劳了，所以他们不敢放肆策马奔腾，而是紧跟着已经开始行进的大军，同时戒备汉军可能的追击。
而完成了战场清扫的汉军正在重新整队。
接到张苞又一次军情报告的丞相思考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不能放过这个机会，毕竟就这么放任魏军离开的话，后续攻打长安的困难就不知道有多大了：
“让马、张两位将军追击，不可超过二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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