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萧明施施然离去的背影，陆不凡和贺正气得几乎晕厥过去。
走出刑部牢，萧明径直回了大理寺。
刚踏入大理寺衙门，一阵嗡文议论声便传入耳中，显得有些嘈杂混乱。
这让萧明微微蹙起了眉头。
“吵什么吵！”他沉声喝道，“大理寺是菜市场吗？成何体统！”
原本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的官吏们被吓了一跳，纷纷噤声，瞬间安静下来。
“没……没什么，大人。”一个离得近的吏连忙躬身行礼，眼神有些闪烁，“属下等只是……只是在闲聊几句。”
“是啊是啊，就是闲聊。”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却没人敢抬头看萧明的眼睛。
萧明扫了他们一眼，也懒得深究这些吏在嚼什么舌根。
“无事便好。”他摆了摆手，语气带着几分不耐，“都给本官安静些，各司其职！再让我听到喧哗吵闹，自己去领板子！”
完，他不再理会众人，径直走向自己的公房，准备翻阅卷宗，整理一下思绪。
直到萧明的身影消失在公房门口，外面僵滞的气氛才稍稍缓和。
众人这才敢松一口气，彼此交换着眼神，又忍不住压低了声音，继续刚才的话题。
“……听了吗？那位苏公子，怕是真的要来了。”
“哪个苏公子？”
“还能是哪个？齐国公的独子，苏允章啊！”
“嘶……那位可是出了名的眼高于顶，最是瞧不上咱们大人这种……呃，‘年少得志’的勋贵子弟了。”
“何止是瞧不上？听他为人方正刻板，嫉恶如仇，尤其痛恨纨绔！咱们这位萧大人，以前在滁州的名声……嘿嘿……”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一个是大权在握、圣眷正浓的大理寺卿，一个是背景深厚、自视甚高的空降少卿……”
“嘘！声点！别让大人听见了！”
原来，这几日京中隐隐有风声传出，吏部似乎有意任命齐国公之子苏允章为大理寺少卿。虽无圣旨明文，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这些大理寺的老油条们，自然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而此刻，公房内的萧明，正摊开一份关于北境粮草的旧档卷宗。
长公主那番话，让萧明临时改变了计划。
萧国公和世子战死北境，他早就知道和屠嚣有关。
但是光有猜测还不行，必须得有实质凭证！
所以，他故意在长公主面前表现出震惊与不解，又刻意去牢刺激贺正与陆不凡，就是要做给他们看！他要让长公主觉得他已经被挑起了疑心和怒火，也要让贺、陆二人背后的势力知道他不好惹，逼他们露出更多的马脚。
他必须主动出击，搅动这潭浑水！
“笃笃笃。”
敲门声打断了萧明的思绪。
“进来。”
门被推开，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官员走了进来，正是大理寺丞袁实。
萧明有些诧异。
自他上任以来，除了雷厉风行地将前任寺丞现任评事的柴大人扳倒外，对于大理寺原有的班底，他并未过多干涉，也未曾与这位袁寺丞有过深谈。
“大人。”袁实躬身行礼，态度恭谨，脸上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下官有事禀报。”
“袁寺丞请讲。”萧明示意他坐下。
袁实却不敢坐，依旧站着，从袖中取出一张拜帖，双手奉上：“大人，这是今日早些时候，齐国公府的苏公子差人送来的拜帖。苏公子原本想亲自拜访大人，只是当时大人您恰好外出未归，他便将帖子留在了下官这里，托下官务必转交给大人。”
他顿了顿，心翼翼地补充道：“这位苏公子，便是……传闻中即将到任的苏少卿，苏允章。”
苏允章？萧明眉头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他不认识。
萧明随手将拜帖扔在桌案一角，语气平淡：“知道了。辛苦袁寺丞了。”
袁实见萧明这般漫不经心的态度，不由得心中一急。这位萧大人看着年纪轻轻，行事却屡屡出人意表，连五皇子都敢硬碰硬，可这齐国公府……也不是好相与的啊！
他忍不住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劝道：“大人，恕下官多嘴。这位苏公子乃是齐国公的独子，深受齐国公喜爱。齐国公在朝中门生故吏遍布，势力盘根错节，圣眷亦是不浅……大人，这苏公子，还是……还是以礼相待，莫要轻易得罪为好啊。”
萧明抬眼看了看袁实，见他一脸真切的担忧，倒也不像是有什么坏心思。他点零头，敷衍道：“嗯，本官知道了，多谢袁寺丞提醒。你先下去吧。”
袁实张了张嘴，还想再些什么，但看到萧明那不以为然的神情，最终还是化作一声叹息，行礼告退。
傍晚时分，下了值，萧明并未直接回府，而是命亲随备上一份厚礼，径直去了屠嚣的镇北大将军府。
屠府门前守卫森严，远比萧明那破落的国公府气派得多。
听闻萧明到访，屠嚣显得十分高兴，亲自迎了出来，脸上堆满了热络的笑容，仿佛真的是一位慈祥和蔼的长辈。
“贤侄！今日怎么有空过来看叔父？”屠嚣一把拉住萧明的胳膊，亲热地往里走，“快进来！快进来！人来就好，还带什么礼物，太见外了！”
萧明脸上也挂着“孺慕”之情的笑容：“叔父笑了。侄儿蒙叔父诸多照拂，理应前来拜望。听闻叔父近日为国事操劳，侄儿心中挂念，特备了些许薄礼，不成敬意。”
两人寒暄着进入正厅。屠嚣命人上茶，又吩咐下人准备晚宴。
“贤侄啊，今日定要留在叔父家用饭！咱们叔侄俩，好好喝几杯，聊一聊！”屠嚣拍着萧明的肩膀，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
正在这时，屠嚣的两个儿子，屠文和屠武也闻讯赶来。
屠文看到萧明，眼神明显有些闪烁不定，脸上强挤出一丝笑容，显得颇不自然。上次在庄子外刺杀萧明失手，虽然没有确凿证据指向他，但他心中有鬼，此刻面对萧明，总觉得有些心虚。
寒暄了两句，屠文便找了个借口：“父亲，萧兄，我……我突然想起营中还有些紧急军务需要处理，恐怕不能陪二位用饭了，还请父亲和萧兄见谅！”
完，不等屠嚣和萧明回应，便匆匆行礼告退，几乎是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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