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像他这样从一个籍籍无名的泥腿子，一下子蹦到了巡抚这般高位的，实在是少之又少，
而且此前也没有什么文化人来为他取字。
于是，他赶忙跪地谢恩道：“皇上隆恩浩荡，臣定当粉身碎骨以报陛下之恩！”
崇祯微微摆手，道：“朕要的可不是你粉身碎骨。昨日，内阁已议定，即将在全国范围开始征收剿饷。
爱卿啊，朕听闻辽东在你的治理下被搞得有声有色，百姓安居乐业，军队也颇具战力。
如今朝廷有难，你看是不是该带个头呢？先把今年的剿饷交了吧？”
凌卫明一听这话，心中顿时暗自叫苦不迭。他心中暗骂道：“妈的，就知道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这皇帝老儿，怕是早就打好了这个主意。”
但面上却不敢有丝毫懈怠，赶紧推脱道：“皇上，辽东之地如今身处敌后，形势险峻。
往年除了上交朝廷的正税，还有那沉重的辽饷以外，所剩的钱粮大部分都用在了军饷之上，以维持军队的日常开销和战斗力。
实在是没有多少余力来缴纳这剿饷了。而且，这一时之间，也难以准确地算出辽东应缴纳的剿饷数额……”
首辅周延儒难得见这等热闹，拿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抄念道：“皇上，按往年征收正税和辽饷的比例来推算，合该纳银五十三万四千二百一十二两。
辽东之地有民五十八万余口，可以算是每人交上一两，将来平定流寇，朝廷定然优待辽民。”
凌卫明都惊了，这种算法究竟是按哪朝的来的，现在的辽东被关宁防线占据一部分，被后金占据一大部分，自己手里的辽东不过就是半岛上屁大点地方，还有着众多山地。
刚要开口分辩，崇祯便摆了摆手，神色笃定地道：“爱卿不必过于忧虑，此事朕已做主了。
朕看就凑个整数，辽东今年的剿饷就定为五十万两吧。
爱卿放心，这些军饷将来用于招兵平贼，若能成功，朕定会算你一份大功，保你加官进爵，光宗耀祖。”
凌卫明心中叫苦不迭，连忙道：“皇上，且不这五十万两能招到几个兵，而且即便招了兵，
这些银子也难免会被各级军官层层盘剥，上下其手，到最后恐怕都落不到士兵们手中，反而会被他们掠夺殆尽。
依臣之见，不如就由辽东出兵三千，直接协助朝廷剿贼。
我汉阳军向来纪律严明，不需要朝廷支付一两军饷，如此既可为朝廷分忧，又能避免军饷被克扣的弊端。”
周延儒站在一旁，眼珠不停地转动，快速在心中盘算着这笔账。许久之后，他微微点头，给了崇祯一个暗示此事划算的眼神。
崇祯见状，轻轻抚了抚胡须，沉吟道：“汉阳军入关平贼，自然是再好不过的选择，只是这一般的将领，朕着实难以放心，毕竟此事关乎大明的安危，稍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啊……”
凌卫明一听，生怕朝廷会派一个不懂军事的人来接手自己的军队，急忙接过话茬道：“臣本就是武将出身，承蒙皇上厚爱，得以担任辽东巡抚一职，
如今国家有难，臣愿意亲自带领汉阳军奔赴前线，为皇上分忧解难，万死不辞！”
崇祯听了凌卫明的话，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心满意足地点零头：“既然如此，那就依爱卿所言，辽东的剿饷暂缓一年征缴。
不过，爱卿可要记住今日所言，务必尽心尽力，不可有负朕望。”
吴宗达在一旁皱了皱眉头，上前一步道：“皇上，只是这汉阳军区区三千人马，恐怕难以抵挡流寇那十几万人马啊。
臣以为，要想彻底剿灭流寇，还需要调集各处的兵丁，协同作战。
如今陈奇瑜被免职后，督师一职空缺，这可是关系到全局的关键职位，还需尽快重新选拔贤能之士担任啊……”
崇祯神色一凛，问道：“督师人选，内阁可有议定？”
周延儒赶忙上前奏道：“回皇上，内阁商议之后，建议由湖广巡抚卢象升担任此职。
卢象升德才兼备，多年来在剿贼的过程中积累了丰富的经验，臣等以为他可堪大任。”
崇祯微微点头，眼中露出一丝赞许之色：“嗯，卢象升朕也有所耳闻，他的政绩斐然，战绩也相当不错，朕在各地的奏报中也经常看到他的名字。
传朕旨意！委任卢象升经理南直隶、河南、山东、湖广、四川军务，赐尚方宝剑，赋予他先斩后奏之权，以便他在平叛过程中能够便宜行事。”
凌卫明站在一旁，分明看到崇祯又看了自己一眼，心中不禁一凛。他暗自想到，这尚方宝剑不会是给自己准备的吧？毕竟辽东之前出了个毛文龙，
自那以后，一听到尚方宝剑这四个字，就容易让人产生应激反应。
但他思来想去，觉得卢象升在历史上的名声不错，自己只要不犯什么大错，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地被他用尚方宝剑砍了脑袋。于是，他也只能在心中默默叹气，放弃了挣扎。
崇祯又将目光转向众人，问道：“此次兵部准备调兵多少？”
吴宗达面露难色，再次道：“皇上，这军饷之事尚未议定，这调兵的数量恐怕也难以确定啊……”
崇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先让士兵们将流寇围起来再，军饷的事以后再想办法解决。实在不行，就允许官兵自筹军饷，以解燃眉之急。”
吴宗达一听，大惊失色，连忙劝谏道：“皇上，万万不可啊！唐朝的节度使之祸殷鉴不远，
若是允许官兵自筹军饷，这无异于养虎为患，将来恐怕会尾大不掉，难以控制……”
崇祯一听这话，顿时大怒，拍案而起：“行了，不要再了！如今一切都是权宜之计，不要动不动就拿那些故事来吓唬朕。朕且问你，各地到底能出兵多少？”
吴宗达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翼翼地道：“河南、山东、四川等地在册的兵丁有二十五万之众，不过除去需要维持当地防御的兵力，可供卢象升调用的兵力大概为十五万左右。
皇上，这……这只是名册上的数字，实际情况恐怕……”
到这里，他的话音越来越，心里也越发地发虚。
崇祯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不禁轻叹一口气。明军吃空饷的问题由来已久，如今朝廷连军饷都凑不够，哪里还有精力和能力去管这吃空饷的事呢？
无奈之下，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你就如实，实际能出兵多少？”崇祯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疲惫。
吴宗达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道：“根据各地的实际情况推算，真正能够调用的兵力……嗯……不会超过八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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