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识海里的王座与茅厕】
林野的识海里下着血雨。
这不是寻常的血雨，每一滴都裹挟着破碎的记忆残片。
雨滴落在混沌的识海表面时，会炸开细的气泡，
浮现出他十六年人生里最不堪的片段——被野狗追咬的破庙、当铺掌柜的唾沫星子、还有桥底下冻得发紫的脚趾。
玄霄的神识化成人形时，正踩在一坨冒着热气的灵兽粪上。
这坨金灿灿的粪便还在诡异地蠕动，表面不时鼓起几个气泡，炸开带着硫磺味的沼气——这是林野昨夜偷吃火云驹饲料的副产品。
更糟的是粪便周围还环绕着七颗粪球，摆成北斗七星的形状，显然是刻意为之的恶作剧。
\"你这泥潭似的识海...\"玄霄的黑袍下摆沾着可疑黄渍，向来冷峻的脸庞罕见地扭曲，左眼空洞里的幽冥火剧烈跳动，\"腌臜得连魔渊尸狗都不愿落脚！
他着突然抬脚，却发现鞋底黏着条半透明的蛆虫，正扭动着要往他裤腿里钻。
\"嫌脏您倒是出去啊！\"
林野翘着二郎腿躺在茅草堆上，身下压着本《春宫图鉴》，封面上\"合欢宗秘传\"五个大字正闪着粉光。
他随手从耳后摸出根草茎剔牙：\"爷我还嫌硌得慌呢...\"
话音未落，玄霄弹指击碎他头顶的血月，碎屑化作三千剑芒悬在四周，每道剑尖都滴着冰晶。
两人中间的破烂屏风突然浮现画面。
这屏风原是林野从醉仙楼顺来的春宫道具，此刻却映出五百年前的景象：弑渊剑灵单膝跪地，将缠绕着九幽玄雷的剑柄奉给王座上的玄霄。
而此刻现实中的识海里，那座本该威严的王座只剩半边鎏金扶手，扶手上还刻着\"南宫昊是王八\"的歪斜字迹，旁边堆着林野偷藏的灵鸡骨头，骨头上残留的牙印清晰可见。
\"跪下。\"
玄霄的威压震得血雨倒卷，黑袍上的暗金纹路化作实体锁链，\"本尊赐你侍剑的殊荣。\"
他着展开右手，掌心浮现一枚血色剑印，那是当年让三千修士争得头破血流的认主印记。
林野抠着脚丫弹出一团泥丸，泥丸在空中分裂成九颗，精准避开所有剑芒：\"您老眼神不好吧？\"
他突然踢翻茅草堆，露出底下用夜骐粪画的歪扭阵法，阵法中央还插着半根啃剩的糖葫芦签子，\"瞅瞅，这才是爷的宝座！\"
阵法突然亮起绿光，竟把玄霄的神识扯到粪堆中央，那些粪球像活物般攀上他的衣摆。
深渊底部的玄霄本体猛然睁眼，锁住肋骨的雷链噼啪炸响。
他活了五百岁，被按在茅厕幻象里还是头一遭。
更可恨的是那混账子不知从哪摸出把瓜子，边嗑边指点：\"对对对，这个蹲坑姿势标准！当年我在桥要饭，那些老爷们...\"
他着突然从裤裆里掏出个脏兮兮的陶罐，\"要不要借您老点开塞露？上次从药王谷顺的...\"
\"闭嘴！\"
玄霄暴喝，神识化作万丈魔影。
林野识海里的茅草屋瞬间坍塌，露出底下沸腾的混沌漩为—这是道体觉醒的前兆。
漩涡中浮出幼年林野蜷缩破庙的画面，玄霄正要细看，突然被记闷棍敲中后脑。
这一棍带着市井混混特有的刁钻角度，居然穿透了护体魔气。
\"偷袭算什么本事！\"林野抡着《春宫图鉴》当板砖，书页翻飞间掉出张泛黄纸片。
那纸片在空中展开，上面画着玄霄被雷劈的简笔画，旁注\"南宫昊他爹尿炕史\"，落款处还按着个油乎乎的指印。
玄霄气极反笑，魔气凝成九幽锁链缠住林野脚踝：\"本尊倒要看看...\"话音戛然而止。混沌漩涡突然伸出暗金色触须，将他的神识吞入记忆洪流——
五岁的乞丐正舔着糖画摊的废渣，黑袍券指击飞追打的摊主。
那人转身时左眼空洞，与玄霄此刻的残魂一模一样。更诡异的是，黑袍人腰间悬着的玉佩，正是玄霄五百年前坠入魔渊时碎裂的那块。
\"不可能！\"
深渊里的玄霄本体突然呕出黑血。
弑渊剑感应到主人心绪，竟自行劈开岩层。
剑身映出的画面让他瞳孔骤缩：镇魔碑底渗出的魔血，正沿着某种宿命般的轨迹，勾勒出林野幼年流滥每一条巷道。
那些血迹最终汇聚成八个扭曲的大字：\"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识海中的林野趁机反扑，臭烘烘的裹脚布糊在玄霄脸上：\"给爷当剑灵还挑三拣四？\"
他摸出本破烂册子，封面《玄宗秘闻录》几个字缺笔少划，\"再哔哔就把你五百年前被雷劈出屎的事写进第三章！\"着翻开内页，里面赫然画着玄霄蹲在茅坑上的简笔画，旁边还有首打油诗。
血雨突然变成倾盆粪雨，玄霄的神识在恶臭中逐渐透明。
他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林野蹲在茅厕顶上挥手的贱笑，少年屁股下面垫着的，正是玄霄当年威震八方的《九霄雷法》秘籍残页。
\"走好啊您嘞！明儿给您烧点痔疮膏...\"林野的声音渐渐模糊，\"记得给个五星好评啊剑灵老哥！\"
当玄霄的神识彻底消散时，林野识海里的粪堆突然开出朵朵红莲。
那些肮脏的粪便化作滋养红莲的淤泥，而莲心处，隐约可见半截剑尖正在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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