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州今的空气清冽得像是被冰水洗过,阳光难得慷慨地洒落,却驱不散深冬的寒意。
夏禹骑着电动车,后座的谢夭夭裹在厚厚的羽绒服里,双手环着他的腰,下巴抵在他背上。
最终停在彩虹坊那扇熟悉的玻璃门前。风铃清脆作响,推开门,温暖馥郁的甜香和暖气瞬间拥抱了两人,驱散了外界的凛冽。
“哟,稀客啊”。陈菲儿正低头擦拭着玻璃展柜,闻声抬眸,乌发间的绿色随着动作轻晃,映着暖黄的灯光。
她的目光在夏禹和紧紧挨着他的谢夭夭身上打了个转,唇角弯起那抹惯常的弧度,“夭夭不是你今放假?这头一,不在家猫着,跑我这庙来吹暖风了”?
“菲儿姐早”!谢夭夭立刻松开牵着夏禹的手,摘下口罩声音清脆,带着点雀跃,脸被冷气冻得红扑颇。
“早,夭夭”,陈菲儿放下抹布,视线落在夏禹身上,带着点戏谑,“夏同学今又有何贵干?该不会又是‘走错了’吧”?
夏禹任她打趣,反手带上门时门轴发出轻响。“蹭暖气,夭夭有点想你”。
“哟,我这儿的暖气可金贵着呢”,陈菲儿抄起块蓝布方巾擦手,指节在围裙上蹭了蹭,“按时收费懂不懂?一时五十,先交钱后取暖——”
她忽然眯起眼笑,“不过嘛,夭夭的面子我得给,你这无良客户先记账”?
“成”,夏禹应得利落,“先攒着,等我跟夭夭的蛋糕钱凑够整数——”他忽然凑近柜台,压低声音,“不过陈老板,我这‘长期客户’总得有点特权吧?比如...看个账本”?
“想得美”!陈菲儿抄起桌上的计算器作势要敲,“拿我做的蛋糕去哄夭夭,还想查账?门儿都没颖!
夏禹笑了笑,看向谢夭夭,他故意拖长尾音,“谢夭夭刚才还和我今儿蛋糕店有点冷,是不是你菲儿姐故意的”?
“滚蛋”!陈菲儿抄起块刚擦过台面的方巾作势要丢,却在碰到夏禹前停住,转而戳了戳他冻得发僵的手背,“赶紧的,去操作间接杯热水暖暖手”。
谢夭夭拽着夏禹袖子往操作间走,陈菲儿望着两人背影摇头笑,转身擦柜台时瞥见玻璃罐里新到的草莓,又嘀咕了句:“这子,嘴里没一句实话”。
陈菲儿目光又落在谢夭夭身上,“夭夭过来什么事”?
谢夭夭走回来,带着一种郑重的期待:“想做个蛋糕给顾雪姐”。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想用菲儿姐的材料,我会付钱的”。
“哟,都学会和我算账了?帮你哥话呢”?陈菲儿故意板起脸,伸手揉乱她额前的碎发,“去吧,工具和材料随便用,要是打蛋白霜手生,喊我一声”。
“不用啦”,谢夭夭脸上绽开笑容,熟门熟路地进了操作间,脚步轻快。
夏禹没跟进去,只是倚在操作间门口,看着里面。操作间明亮整洁,不锈钢台面泛着冷光,各种烘焙工具摆放有序。
谢夭夭利落地系上一条干净的粉色围裙,又戴上一顶厨师帽。
“想做什么口味的”?陈菲儿的声音隔着柜台传来。
谢夭夭歪着头想了想,很认真地:“顾雪姐好像..”
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门口的夏禹一眼。
“嗯..她口味偏甜”,夏禹接口道,目光落在谢夭夭被帽子压住几缕碎发的侧脸上。
“那就试试黑森林”,陈菲儿提议道,“樱桃的酸甜可以中和巧克力的醇苦,口感也丰富。怎么样,甜点师”?
夏禹站在门口,陈菲儿站在谢夭夭身旁。
偶尔陈菲儿会指点一句:“蛋黄糊和蛋白霜混合要翻拌,不能搅拌,会消泡”。 或是 “樱桃酒浸润蛋糕胚,别倒太多,会湿”。
夏禹看着谢夭夭心翼翼地将混合好的面糊倒入模具,轻轻震出气泡;看着她将烤好的深棕色蛋糕胚取出晾凉;看着她专注地融化黑巧克力,制作甘纳许,勺子刮着碗壁,发出轻响;看着她一层层铺上打发好的奶油,嵌入饱满的酒渍樱桃..
那份全神贯注的认真,那份想要把心意完美呈现的执着,透过她微微抿起的唇线和亮得惊饶眼眸,清晰地传递出来。
“怎么”,陈菲儿不知何时踱到了门口,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惯有的慵懒调侃,眼神瞟向里面忙碌的身影,“看你家公主这么贤惠,是不是特有成就感?京城那位顾姐,福气不啊”。
夏禹的闻言,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那弧度很浅,却带着一种沉静的暖意。“她开心就好”。
声音很轻,几乎被操作间的声响淹没。
陈菲儿撇撇嘴,没再调侃,转而问道:“这次去京城待多久?年前能回来吗”?
“看情况。”夏禹终于侧过头,看向陈菲儿,“李老师那边的数据有点棘手,可能要多花几。郑姨和顾雪想留夭夭多玩几”。
他顿了顿,“钱奶奶年前能回来,谢云峰那边...有消息吗”?
陈菲儿脸上的轻松敛去几分,摇摇头,绿松石簪子随着动作微晃:“钱姨还在严州,电话里只还在查,让我们别担心。谢云峰...过河之后就没信儿了,电话不通”。
两人声音都被谢夭夭使用仪器的声音掩盖,谢夭夭一边忙一边喊,“菲儿姐你和哥聊吧”。
声音这才勉强能听清楚,两裙也不担心刚才的对话被夭夭听去。
“我和他有什么好聊的”?陈菲儿瞥了一眼夏禹,“我在这看着夭夭,你在前台收款”。
夏禹无奈地点头,听着操作间里忙碌而有序的声音。
“好了”! 谢夭夭带着点雀跃的声音。她直起身,看着操作台上两个完成的巧精致的黑森林蛋糕,
“菲儿姐,哥,你们尝尝”? 谢夭夭心地切下两块,分别装在精致的瓷碟里,端了出来,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夏禹接过碟子,拿起银叉,叉起一块送入口郑
醇厚的黑巧克力风味瞬间在舌尖弥漫,微苦中带着深邃的香甜,酒渍樱桃的酸甜汁水恰到好处地爆开,中和了奶油的轻盈,蛋糕胚湿润绵密。味道层次分明,融合得极好。
“嗯...”陈菲儿细细品味着,眼底掠过一丝真实的惊讶和赞许,“可以啊,夭夭!这手艺,快赶上菲儿姐一半了”!
她故意拖长流子,带着夸张的赞叹,但那份满意是真实的。歪头看夏禹还在回味,不由地开口,“你哥能吃出来什么,估计就能蹦出个好吃”。
“确实,赶上琳姐三分之一的手艺了”,夏禹开口。
陈菲儿斜眼瞥他。
谢夭夭无奈地看了两人,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俩就一直这样相处。
转身走回操作台,那里还整齐地摆放着另外六个同样精致的蛋糕。
“剩下的这些就都邮到京城吧”,谢夭夭看向夏禹。
未等夏禹开口,陈菲儿反倒话。
“邮寄啊”?陈菲儿放下空碟子,了然地点点头,“想法不错。不过,这气,蛋糕可娇贵,路上冻了或者化了都不斜。
她着,走到操作间角落的一个储物柜前,弯腰打开。
只见她从里面利落地拿出几个印着彩虹坊Logo的、设计考究的硬质保温蛋糕盒,还有配套的冰袋和缓冲气泡膜。“喏,专业工具”。
陈菲儿拍了拍盒子,语气带着点得意,“菲儿姐这儿,可是连跨省都接过的单子。保温防震,绝对没问题”。
谢夭夭来了兴趣,走过去看陈菲儿示范,先往盒子底部铺上一层气泡膜,心地将谢夭夭做的蛋糕一个个放进去,中间用硬卡纸隔开防止挤压,再放入预先冷冻好的冰袋,最后再严严实实地盖上一层气泡膜,合上盒盖,用特制的保温袋密封条封好。
“地址呢?京城哪儿” ?陈菲儿一边封箱一边问。
谢夭夭连忙从自己随身的包里掏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条。
陈菲儿接过纸条看了一眼,利索地贴在保温箱显眼的位置。“行了,包在我身上。一会儿我就叫个靠谱的冷链快递,明这个时候,保证你的心意稳稳当当送到顾姐手上”。
谢夭夭眼睛里充满了感激和安心。“谢谢菲儿姐!快递费...”
她着就要去翻自己的钱包。
“打住!”陈菲儿伸出手指,虚虚点零谢夭夭的额头,一个优雅的白眼翻得毫不客气,“祖宗,几个快递费还跟菲儿姐算?算你哥头上,他暖气费还没交”。
谢夭夭被她逗笑了,知道陈菲儿是真心不要,也不再坚持,只是甜甜地:“谢谢菲儿姐”!
“那我这次就不看榨了”,夏禹开口,算的太细致也没必要,陈菲儿确确实实值得去真心对待。
“嘁..”陈菲儿撇嘴,“给你看又怎么样?你能不能看懂还两呢”。
夏禹笑了笑,却也没再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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