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着夹了块鱼腹肉放进罗总的碟子里，指甲上的亮片随着动作闪闪烁烁，道“您以后有任何事，都可以直接联系我们家老赵。”
罗总的脸色缓和了些，哈哈笑着摆手，道“曲这张嘴啊，真会话。”他转向赵启平，端起茶杯，“那我就以茶代酒，谢谢赵医生了。”
转盘缓缓转动，水煮鱼转到曲筱绡面前时，她立刻夹了一大块，吸溜着气吹了吹，道“这鱼可真鲜！罗总您太会点了，洞庭湖空运来的就是不一样，这辣劲儿，够味！”
罗总有些意外，道“你一个上海姑娘，这么能吃辣？”
“嗨，都是被我那湘南室友带的。”曲筱绡边吃边，筷子没停，道“以前在纽约留学，她在公寓做酸辣鱼，那锅汤熬得，整栋楼都能闻见味儿。”她咂咂嘴，仿佛还在回味，“后来我跟她学，自己做的鱼也能辣得人冒汗，就是没她那手艺正宗。”
罗总被她逗笑了，招呼着服务员再加一份鱼。包厢里的气氛重新热络起来，曲筱绡游刃有余地周旋着，时而插科打诨，时而不动声色地把话题引向空调项目，眼角的余光偶尔瞥向赵启平，见他只是安静地吃着菜，偶尔被问到才答两句，倒也还算安分。
可她没看到，赵启平握着茶杯的手指正渐渐收紧。他看着曲筱绡仰着头喝酒时眼底的精明，听着她为了迎合罗总编造的留学趣闻——明明那个湘南室友根本不擅长做饭，明明她最讨厌别人在饭桌上抽烟——那些刻意的讨好像细的针，密密麻麻扎在他心上。他习惯了她在家里的张牙舞爪，习惯了她对着他时毫不掩饰的尖锐，此刻看着她像朵精心修剪过的花，在酒桌上摇曳生姿，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抱歉，我去趟洗手间。”赵启平忽然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曲筱绡正跟罗总聊到关键处，随口应了声“快去快回。”
可等了十分钟，赵启平还没回来。曲筱绡心里咯噔一下，刚想拿出手机，屏幕却先亮了，是赵启平发来的消息，“医院有急诊，先走了。”
她盯着那行字，指尖瞬间冰凉。刚才还安安稳稳坐在这儿的人，怎么可能突然有急诊？脸上依旧挂着笑，跟罗总继续碰杯，只是杯中的酒喝起来格外呛喉。
饭局散时已经下午两点，曲筱绡送走罗总，站在酒店门口看着车尾灯消失在车流里。这时手机响起来，是岚岚打来的“大姐，逛街不？新开的那家买手店到了批限量款。”
“来。”曲筱绡重新戴上墨镜，“老地方等我。”
商场里冷气充足，曲筱绡拎着刚买的包，听着岚岚和恐恐叽叽喳喳。恐恐拿着件亮片吊带在她身上比划：“这件适合你。”
曲筱绡没接话，拿出手机给赵启平打过去。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起，背景音安安静静的，根本不像在医院。
“你在哪儿？”她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平静。
“在家。”赵启平的声音没什么起伏，“中午那台手术取消了，就先回来了。”
曲筱绡“答应得好好的事，怎么能中途溜掉呢？”
赵启平“其实不必曲意迎合他们的。”
曲筱绡知道跟他不清楚，道“晚上不能和你一起吃饭了，我得先去安抚一下他们。”
岚岚“怎么了？”
曲筱绡叹了口气，把刚才饭局上的事简略了。恐恐立刻炸了，“他这什么意思啊？不帮忙就算了，还中途跑路？把你一个人扔那儿应付？”
“就是！”岚岚跟着点头，伸手戳了戳曲筱绡的胳膊，道“回头把他约出来，我们给他好好上上课。什么叫三从四德，什么叫夫唱妇随——哦不对，是妇唱夫随！”
曲筱绡被她们逗得弯了弯唇，却没接话。她知道赵启平的脾气，清高，执拗，眼里容不得半点敷衍，可商场上的事，哪有那么多非黑即白？他总她圆滑，她市侩，可她要是真像他那样活在无菌病房里，早被人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姐不争气。”她拎起包转身，“得去给他擦屁股了。”罗总那边肯定得再赔个不是，不定还得请顿饭，这些本不该是她一个饶事。
岚岚拉住她，道“别跑啊！就问你答不答应？我们保证下手轻点，就给他讲讲恋爱守则第一条：女朋友的话就是圣旨！”
恐恐凑过来，笑得不怀好意，道“再了，藏了这么久，也该让我们见见这位让你心甘情愿擦屁股的主儿了吧？都打雷那么多了，总不能一直憋着不下雨啊。”
曲筱绡拍开她们的手，无奈地笑道“知道了，回头再。”她转身快步走向电梯，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急促而响亮，像在跟谁赌气似的。
在家的赵启平，原本正悠闲地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着看书，一边撸猫。然而，当他听到曲筱绡的那些话时，他的心情瞬间变得沉重起来。
他知道这次确实是自己任性了，给曲筱绡带来了麻烦。他不禁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意识到自己在处理事情时过于冲动，没有考虑到曲筱绡的感受和处境。
然而，尽管内心有些愧疚，赵启平却依然无法接受曲筱绡为了生意而低声下气的样子。他觉得这样的曲筱绡与他所认识的那个自信、张扬的她相差甚远，这让他感到十分陌生和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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