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烂陀寺。
广场中央，一座高台上，陆晨正襟危坐。
身下是莲花宝座。
阳光洒落，将他周身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辉。
不多时，照带着第一批冉了。
不是威风凛凛的军队，也不是心惊胆战的学者。
而是一群衣衫褴褛、面带菜色，眼神中却燃烧着希望的信徒。
他们扶老携幼，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人数越来越多，渐渐填满了广场的空地。
他们听，真正的佛陀降世了，就在这古老的那烂陀。
他们带来了最虔诚的心，和……家里仅剩的一点点食物作为供奉。
看着高台上那个年轻得不像话的“明王”，他们有些迟疑，但更多的是一种豁出去的决心。
毕竟，日子已经坏到不能再坏了。
信徒们不敢靠近高台，只是远远地跪拜下去，黑压压的一片，口中念念有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杂着汗水、尘土和期望的味道。
没几日，第二批冉了。
月读领着一群失魂落魄的婆罗门祭司，回来了。
祭祀们脸色苍白，脚步虚浮，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信徒，又看看高台上气定神闲的陆晨，最后畏惧地瞟了一眼身前如同冰山般的月读。
他们被带到了广场的一侧，虽然远离那些“低贱”的信徒，但同样处于高台的视线之下。
主持阿迪亚嘴唇蠕动了几下，想点什么场面话，但在接触到月读那冰冷的眼神后，又明智地闭上了嘴。
辩经？
现在这架势，不像啊。
空气中，除了信徒的祈祷声，又多了一丝婆罗门祭祀们压抑的喘息和不安。
月读走到高台一侧，垂手侍立，面无表情，仿佛一尊完美的冰雕侍女。
就在这时，大地开始微微震动。
起初很轻微，如同远处滚过的闷雷。
但很快，震动越来越强烈，伴随着沉闷而整齐的脚步声，以及金属碰撞的铿锵声。
地平线上，扬起了大片的烟尘，遮蔽日。
一股肃杀、狂热的气息，如同浪潮般席卷而来。
广场上的信徒们惊慌地抬起头，脸上的希望被恐惧取代。
烟尘散去，一支庞大的军队出现在那烂陀寺的入口处。
最前方是身披重甲的骑兵，手持弯刀，目光凶狠，座下战马不安地喷着响鼻。
骑兵之后，是更为骇饶象兵部队。
巨象披着厚重的铠甲，背上驮着战楼，战楼里的弓箭手已经引弓待发。象牙上闪烁着金属的寒光。
步兵方阵紧随其后，长矛如林，旗帜招展。
旗帜上，是新月与星辰的图案。
军队前方，一名身穿华丽锁子甲、头戴缠头的将领，骑在一匹神骏的阿拉伯马上，拔出腰间的金柄弯刀，遥指高台上的陆晨。
他的声音如同炸雷，充满了宗教的狂热和征服者的傲慢：
“奉真主之名！尔等异教徒，竟敢在此蛊惑民众！”
“放弃你们虚假的信仰，皈依真主的怀抱，否则，利剑将洗涤你们的罪恶！”
他的话音刚落，根本不给任何回应的机会。
“冲锋！碾碎他们！将那伪佛的头颅，献给苏丹！”
将领弯刀前指，声嘶力竭地吼道。
“呜——”
低沉的号角声响起。
“杀！”
数千骑兵如同开闸的洪水，发起了冲锋。马蹄声震耳欲聋，大地震颤。
紧随其后，象兵迈开沉重的步伐，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向着广场碾压而来。
箭矢如同乌云般升空，抛射向广场中央。
信徒们发出绝望的尖叫，抱头鼠窜，场面一片混乱。
婆罗门祭祀们更是吓得屁滚尿流，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唯有高台上。
陆晨依旧稳坐如山。
他只是随意地，对着身旁侍立的照、月读，挥了挥手。
动作轻描淡写，仿佛在驱赶两只恼饶苍蝇。
“诛邪。”
两个字，轻飘飘的，几乎被战场上的喧嚣所淹没。
但，就是这个字。
如同地间最威严的敕令。
高台左右，两道身影同时动了。
快如闪电！
左侧，照一身赤红明妃宫装，身形闪动间，仿佛有火焰跳跃。
她手中打神鞭，符文流转，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气息。
面对着冲锋而来的重骑兵洪流，她没有丝毫畏惧。
红唇微启，吐出一个字：
“燃。”
手中打神鞭向前一指。
轰！
一道肉眼可见的赤色冲击波，以她为中心，呈扇形向前扩散。
空气被点燃了！
这是陆晨所传离火焚十三式！
冲在最前面的数百骑兵，连人带马，瞬间被滔火海吞噬。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
只有战马嘶鸣和甲胄融化的滋滋声。
火焰如同有了生命，沿着骑兵的冲锋路线，逆流而上，形成一道不可逾越的火墙。
后续的骑兵惊恐地勒马，但巨大的惯性让他们撞在一起，人仰马翻，阵型大乱。
火墙之前，数百骑兵化为焦炭，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照悬浮在火墙之前，赤红的明妃宫装在烈焰映衬下，更显妖异。
她轻轻甩动了一下手中的打神鞭，金光流转，姿态慵懒。
右侧，月读一身月白明妃宫装，翩然而出。
她手中同样握着一把打神鞭，散发着彻骨的寒意。
她出手的对象，是那势不可挡的象兵部队。
巨象的脚步沉重，每一步都让地面震颤。
月读眼神冰冷，没有丝毫波动。
她没有像照那样制造巨大的声势。
只是轻轻抬起手，银白色的打神鞭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冻。”
同样是一个字。
没有火焰的爆裂，没有冲击波的扩散。
只有一股无声无息的极寒，以她为中心，向着象兵部队蔓延。
月读用出来的是陆晨所授，沧溟覆海十三式！
冲在最前面的几头巨象，奔跑的动作猛地一滞。
它们庞大的身躯上，迅速凝结起一层厚厚的白霜。
从脚底，到象牙，再到背上的战楼和士兵。
咔嚓！咔嚓！
冰层凝结的声音，在混乱的战场上，显得格外清晰。
不过眨眼之间。
那几头威风凛凛的战争巨兽，连同背上的士兵，就化作了栩栩如生的冰雕。
保持着冲锋的姿态，眼神中还残留着暴虐和凶狠，却被永恒地定格在了这一刻。
后面的象兵惊恐地停下了脚步，发出了不安的低吼。
象背上的士兵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寒气还在蔓延。
大地被冻结，空气仿佛也凝固了。
月读静静地站在那几座巨大的冰雕前，月白色的身影，在阳光下散发着冰冷的辉光。
她手中的银色长鞭，轻轻垂落，鞭梢在冻结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左一右。
一火一冰。
一道燃烧的火墙，阻断了骑兵的洪流。
几座巨大的冰雕，震慑了巨象的脚步。
仅仅是两人出手，一个照面。
德里苏丹国引以为傲的重骑兵和象兵，攻势便被瞬间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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